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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再生花的秘語

第37章鳩竟占鵲巢

莫離感到腹部一陣撕扯般地疼痛,下意識雙手托住肚子,咬了咬牙側過身去。那雙悉的大手出現在潔白的床褥上,占據了她全部的視線。她抬頭一看,是龍翼,分毫不差。

一秒前還是一頭漿糊,此刻卻異常清醒,想不明白的都暫時拋諸腦后,把眼前這個不速之客趕走是當務之急。

“17床的準媽媽十五分鐘后來走廊外吸氧。”

門口傳來護士小姐清脆的叮嚀,走地太急,莫離甚至沒看清她的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里,而且還住院了,心想:這是怎么回事?我又做夢了嗎?哦!肯定是做夢了。我這是睡了多久啊,怎么都記不起來了。

“你先躺著,待會兒我扶你去吸氧。”龍翼說著站起身來幫莫離重新整理了被子,卻引來了莫離強烈的反感。礙著旁邊病床還有人,便側過身去,伸出手把中間的橫簾拉了起來。

龍翼繼續說道:“你想不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哦,對了,這里有張菁買的一些甜品,你。”

莫離正愁岔不開話題,趕緊說道:“張菁呢?她人呢?”

龍翼道:“莫離,我們能談談嗎?”

此刻的莫離已分不太清現實世界和夢境景象,她甚至在腦子里努力搜索和龍翼最后一次的見面場景。

雖然她有些糊涂,可卻并未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龍翼拋棄了她,于其最無助地時候,這種感覺和認知如烙鐵一般鐫刻在了記憶中。

見莫離并未有激烈反應,龍翼壓了壓語氣說道:“莫離,你要知道,不管怎么樣。我,龍翼,依然是孩子的父親。你哪怕再不肯原諒我,看著孩子的面上,你也考慮考慮他以后的教育生活環境。一個單親媽媽撫養孩子何其艱難?別人會怎么看你?好,即便,即便那小子(易豐)愿意照顧你,可他畢竟不是孩子的父親啊!孩子大了會怎么想?會怎么想你?”

停頓了兩秒后,龍翼再度壓低了聲音繼續說:“莫離,我混蛋,對,我混蛋。我自以為是、臨陣脫逃、胡言亂語,我,我,我,我對不起你。”

即便龍翼下定決心回歸家庭,和井棋一刀兩斷,但此刻在細數自己罪狀的過程中那一夜的事還是飄了出來。

讓他好不容易用孩子為媒介搭獲得的道德底氣頃刻就泄了不少,幾度欲言又止,臉上一陣陣辣痛感。莫離背對著龍翼表情麻木,本想任憑龍翼一言堂說到底不吱聲,可聽到他突然氣勢跌了許多,便猜到他定還有事情瞞著自己。

心想:都到這個時候了,既然想要重歸于好,求得原諒卻依舊無法敞開心胸,坦言相告,這樣的和談有什么意思?毫無誠意的虛妄之徒。

“吱——”地一聲門響了,從半臂寬的門縫里探出一個頭。莫離稍稍抬起頭望了一眼,卻礙于病床正對著門,那人開門又斯文地很,并未看了清。

只見龍翼立馬站起身來,雙手扯了扯衣服下圍,端正而微笑地叫了聲:“爸,你來了?”

莫離不禁胃里一陣蠕動,趕緊拉了拉被子蓋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閉上眼睛,心想:今天是走狗屎運了嗎?一并整兩個冤大頭,真是醉了。

莫國成望了一眼龍翼,把手中的保溫飯盒遞了過去,直接繞到莫離側躺的一面立在床邊。

莫離本就煩心,想著裝睡糊弄過去,自己心里便暗暗數數。數到五百多時依舊沒聽到任何聲響才徐徐睜開眼,誰料莫國成真就站在床邊癡癡看著她。

這下父女相見已是事實,無處可避。

莫國成知道莫離不愿見他,可自己心里卻是極度掛念女兒,趕緊隨手拿了一張小板凳坐下來道:“莫離,你想吃什么爸爸都給你弄。今早啊,我特意去市場上買了一只烏雞。本來是要自己親自動手給你做雞湯的,你阿姨聽到你要當媽媽了,也高興地不得了,非要搶過去弄。你要不嘗嘗?可好喝了。”

自從幾個月前龍翼家中出事,莫離和他折騰過一番后就再也沒回過家,他礙于面子心想著女兒和女婿鬧翻了,終究還是要回家,所以開始便強撐著不聯系女兒。

時間一長還是抵不過血脈親情,給莫離打了好幾通電話,無奈全是“嘟嘟——”的等待音聽到頭。他本想著直接去女兒單位找她,又礙于人多場合,掙扎了一番還是作罷。

直到昨天,突然接到女婿的電話,才知道女兒暈倒在辦公樓里,而且還意外地收獲了自己即將成為外公的好消息。

如此一來,好不容易真見著了女兒,內心的愧疚、思念、喜悅、擔憂終于有了著落,心中踏實無比,自然神清氣爽、溫柔和藹。

莫國成趕緊繞過病床端了碗雞湯過來,左手端著湯,右手握著勺子舀了滿滿一勺雞肉直接湊到莫離眼前說道:“來,快嘗嘗,可好喝了。”

莫離驚訝于父親的直接和主動,對這送來的溫暖非但沒有半點感動,卻是一股惡心和脅迫感襲來。

頭一扭,半張臉都埋到軟軟的枕頭里。

莫國成此刻只想讓女兒多進補,也有努力向前沖一把的感情突圍念頭,索性站起來把碗更湊近了些,幾乎已到了莫離嘴邊:“你聞聞看,多香啊!這湯你要趁熱喝,喝了我的小外孫才能長得白白胖胖,知道嗎?”

莫離對父親的怨恨尚未削減半分,心想:你老人家還真是會惦記,女兒都還沒和解,就想著我的孩子了。

厭惡之情油然而生,突然掀開被子,大聲道:“我說了我不吃,不吃,聽不懂嗎?”

這一聲吶喊立即招來了“白衣天使”,一個拿著夾板的護士急忙推門而入問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莫離正愁沒人解圍,立刻回復:“護士小姐,麻煩你請這個人出去。我想休息了。”

莫國成知道女兒定不會輕易原諒他,可如此直接沖撞倒是出乎意料,聽到莫離趕他走,心中不免焦躁,吼了一聲:“我是她爸爸!”

護士環視了這一家的三個人,輕言細語地說:“這里是醫院,不適合解決家務事。你們有什么回家慢慢解決,行嗎?”

接著端起夾板看了看繼續道:“17床的,趕緊去走廊吸氧。這會兒沒人。吸完氧去醫生辦公室拿檢查結果。”

無論護士小姐是否有心幫莫離解圍,莫離此刻的心里都充滿感激。

相較于龍翼,莫離更介意、疏遠、痛恨莫國成。

新仇累舊恨,又是最親近最可以肆無忌憚宣泄的人,平白無故如何能就此作罷。莫離寧可跟在自己身后的是龍翼,也絕不想莫國成接近半分。

“莫離,對吧?”一個四十出頭,戴著眼鏡,扎著低馬尾的女醫生拿著好幾份資料反復審視,突然抬起頭問道。

莫離點點頭,知道接下來的內容就要洗耳恭聽了。

女醫生把B超單子遞給莫離,道:“寶寶其他還好,就是羊水比較少。現在才6個月左右,體重也沒達標。”

莫離一聽到孩子有問題,就亂了陣腳,趕忙問道:“醫生,羊水少會怎么樣呢?是不是我吃少了,所以,所以孩子不夠重呢?”

女醫生道:“羊水少的話孩子容易缺氧,在肚子里面活動起來也不順暢。你想想看,他的空間本來就狹小,還沒有足夠的液體包裹,自然你能感受到的胎動就會減少。如果生產的時候羊水還少,我們通常建議剖腹產,減少孩子窒息的危險。”

站在一旁的龍翼本一直用理智克制自己不參與其中,只是陪同,免得惹莫離不愉快。誰料聽醫生這樣說,第一次當父親的他也焦急起來,立刻湊上來問:“那有什么辦法嗎?讓羊水增多?”

莫離此刻全身心都在孩子身上,聽到龍翼的問話竟沒有反感之情,甚至還有一絲絲隱隱的喜悅。心想:畢竟是骨肉親情啊,他于我再如何,孩子還是心疼。莫離一向把孩子視為一體,龍翼關心孩子,對她來說也是對自己的真切關懷。

女醫生抬頭看了一眼龍翼,道:“這是孩子的父親吧?”

龍翼趕忙點點頭:“是的,我是孩子的父親。”

莫離忽兒微微嘆了口氣,心想:虧得你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寶寶現在也是有爸爸,有媽媽的人了。

于是順手把身側的板凳拉到一旁,示意讓龍翼靠著她坐下。

“羊水少就要多喝水,每天至少要喝1000毫升以上的水,多喝湯,吃有水分的東西。”女醫生繼續道。

莫離問:“是一次性喝那么多,還是一點一點地分口喝?”

女醫生說:“大口大口地喝,隨時提醒自己喝水,不管渴不渴。總之多喝液體是增漲羊水的方法。至于孩子體重,你得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孕婦奶粉、各種湯、水果蔬菜,尤其是含淀粉多的紅薯和土豆,多來一些。”

龍翼又問道:“做這些菜有什么講究嗎?調料能不能放?是煮還是燉還是炒?”

女醫生聽了噗嗤一笑道:“看來啊,你這個爸爸確實缺位了。都6個月了,怕還沒給老婆做過幾頓好吃的吧?難怪寶寶也為媽媽抗議。孕期的護理不光是準媽媽的事,更是準爸爸的事,甚至說是一家人的事。”

“準媽媽需要更多的關心和照顧,身體上、心理上的,她們會脾氣變得喜怒無常,這些都是孕期激素變化引起的,加上頭胎的話更是如此。沒有經驗,容易手足無措。所以說,想要有一個健康的寶寶,按時來體檢,保持好心情,吃好睡好最重要。”

醫生的一番話聽得龍翼一下漲紅了臉,不禁望了一眼莫離,內心愧疚萬分,以前種種的不愉快和誤會竟已直接拋諸腦后,心想:是我對不住你們娘兩,從今往后,無論如何,我也要照顧好你們。

兩人正欲離開時,女醫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問道:“你這次住院是因為暈倒嗎?”莫離愣愣地點點頭,其實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來醫院。

女醫生道:“這種情況比較危險,如果當時有人還好,要是沒有人就麻煩了。所以我建議寶媽還是多休息,家里盡量有人。”

莫離很想問龍翼自己是如何來這的,但又害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把自己夢中種種泄露半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龍翼戛然而止前行的步伐道:“莫離,你別上班了。住到家里來,我照顧你。房子弄好一段時間了,有害物質也檢查過了的,一切安全。”

莫離呆了呆,意外又有些欣喜,想著南站的房子自己也是投了不少心力,要是能住到那邊心情自然也不會差。

龍翼又繼續道:“這次還好是在辦公室,有同事給我打了電話,要是在外面,在街上、小道上或是什么沒人的公寓里,我真的連想都不敢想。”

言辭之中無非是暗指張菁沒有能力照顧好莫離,想著一個母親怎么也會以孩子為重,何況莫離這種原生家庭的孩子。

龍翼的主意果然刺中了莫離的心,女人在懷孕以后身體就會分泌大量的“護子”激素,這種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會讓女性優先考慮自己孩子。

加之莫離母愛不足,父愛缺位的成長環境更是加劇了其內心要當一個好媽媽的決心。為了孩子,她可以忍受和接納的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得知莫離會跟著龍翼去南站的新家安養,莫國成也不算無功而返,女兒在那邊他也方便隨時去看望,總比她待在張菁的公寓里要強太多。

莫國成知道莫離的脾氣,事后也確實覺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心心念念為莫離籌劃的一切非但沒有得到莫離的認可和感激,反而是一輪又一輪的誤解和厭惡。

這使得一個五十來歲的的男人倏而一絲惆悵、凄涼之感涌上心頭,望著女兒和女婿漸行漸遠的背影,喃喃道:“莫離啊,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只要你好。”

市區醫院離南站有些距離,莫離為了避免尷尬,一上車就把座椅調后,靠在副駕上閉起眼睛養身。

龍翼本有一肚子話說,見此情形便開了車內特意下載的寶寶早教音樂,聽得莫離不禁心頭一陣,心想:這家伙是有備而來啊!但依舊閉目養神,面無表情。

龍翼窺見莫離毫無反應,又順勢從后排座椅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拖鞋,繞到對面,打開門,蹲下來要給莫離換上。剛左手抬起腳踝,莫離猛地睜開眼,條件反射地把腳往后一縮,道:“干嘛?”

龍翼繼續去抓那只躲在座椅下的腳,道:“聽話,換上拖鞋,舒服一些。”

如果這是以前,莫離肯定是感動地稀里嘩啦,自己心愛的人,自己此生的依靠能如此溫柔體貼,任憑任何一個女人都擋不住這溫柔攻勢。

可眼下兩個人已經是千瘡百孔,不復從前,龍翼的溫情讓莫離驚訝之余更多的是無措、不適和尷尬。

可龍翼霸道地抓住了她的腳踝,緊地不給半分掙脫的余地。莫離心想:算了,也是難得他有這份心了。

昔日兩人惺惺相惜的種種不禁掠過心頭,莫離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

到了新家的小區,莫離才發現小區的環境已大有變化,各種各樣的植被、樹木都已落戶,地面也由前期的泥巴路改頭換面成了干凈、寬闊的草沙路。

龍翼走在前面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小區的新變化,莫離四處打量,心生歡喜,想著自己的孩子會在這樣好的環境里出生、長大就忍不住浮想聯翩,嘴角露出笑容。

要進電梯前,不由自主抬頭望了望自家的窗戶,卻隱約看到陽臺上曬了件女性內衣,莫離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望了龍翼一眼,心情一下凝重起來,不由放慢了腳步,拉開了和龍翼的距離。

電梯直上五樓,久違的熟悉感漸漸襲來,龍翼顯得有些興奮,電梯門一開就趕緊拽著靠在轎廂角落的莫離出來,一只手攙著莫離,一只手在口袋里掏鑰匙。

鑰匙正要插進鎖芯的那一瞬,門竟“吱”地一聲徑直打開了,隨之傳出一聲親切甜蜜的呼喚:“親愛的,你可回來了!”

面對著門口這位身著粉紅套裝居家服,略施粉黛的長發女人,龍翼的臉頃刻就僵作一團,瞳孔睜地老大。

女人倒是鎮定,伸出右手朝著龍翼手臂一勾,挽著龍翼的左臂站到莫離的正對面。莫離這才晃過神,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幅嬌媚的面龐。

一對丹鳳眼,高高隆起的鼻梁,肉嘟嘟的雙唇,左眼下腮紅位置還有一點玲瓏痣。不錯,這人正是同事那日發過來那張龍翼與某女咖啡店談笑風生的女主角,想不到她的模樣竟比想象的要更惹人憐愛。

想到自己自從知道懷有身孕后就不再化妝收拾,黑眼圈、黑頭、紅血絲、眼袋、暗瘡、粗毛孔想必此刻都已成為鮮明的襯托,莫離心中矮人一等的自卑感莫名襲來,不由得低下頭不再正視那女人。

可正是如此,不到兩秒莫離就徹底理清了尷尬的現場情形,自己明明是正牌夫人。為何這個女人會穿著居家服從自己家中出來,還稱自己的丈夫“親愛的”。這不是鳩占鵲巢是什么?

好你個龍翼,都已經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小三帶到家里同居了,還企圖讓我們和睦相處共侍一夫嗎?

莫離猛地縮回了被龍翼拽在手中的腕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這之前,莫離已經對龍翼的念想斷地差不多了,甚至想過和他離婚、分局的場景。在設想中她也曾痛苦地窒息,可只要轉念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又得到了一種莫名的力量。

就這樣,一段時間的分離,讓她已經快要習慣了痛苦、絕望、分離、獨活。

可就在龍翼出現在醫院里,她看見他作為孩子父親眼中的那殷切的期盼和無限的擔憂時,她竟然動搖了。她就在那一瞬像中了蠱毒一般,愿意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摒棄前嫌,擁抱未來。

可就在希望之火剛剛燃起之時,龍翼卻用這樣一種近乎絕情的方式將莫離吊著的那口氣給徹底掐了。

莫離死死地盯著龍翼,她殊不知龍翼此刻的沉默并非她內心所想的那般不堪。

當井棋意外出現時,他的第一反應是驚訝,可緊接著他的右手已幾乎要不聽使喚地抬起來朝著那個不速之客打去,但他的血液高速涌動,在他每一根血管里瘋狂地彈跳。

這些激動的因子立刻就對接了那個夜晚在潔白的被褥中井棋光滑的肌膚,一陣歇斯底里的羞愧感暴風驟雨般占據了他的心。

他一陣又一陣地緊握拳頭,強迫自己抑制住胸口的怒火。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莫離知道他犯下的彌天大罪,否則此生他將很可能連自己的親骨肉也見不著,莫離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他太了解不過了。

莫離和龍翼已是各懷心思,面色極差。井棋倒是從容不迫,主動打破僵局道:“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這有翼一個人呢!你是他同事吧?難怪了,早上出去的時候他就說今晚可能會有朋友、同事來家里,瞧我這記性!來來來,快進來坐。”

井棋這番說辭,不但正名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還把責任全部推脫到龍翼身上,更讓莫離怒火中燒的是自己還被安上了一個同事的名。她頓時抬起眼望了龍翼一番,他依舊是愣在原地低垂雙目,一臉鐵青。

莫離便打定主意,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想休息了,聚會還是改天好了。”

說罷便雙手扶著隆起的肚子,轉身離去,她的余光瞥見了井棋忽兒面如死灰的臉。

蕪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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