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踹了，更不理會自己掉到了地上，她一直繞著零轉圈，感覺有點像只見到主人回家，興奮到不能自已猛搖尾巴的小狗。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留下我一個人孤獨終老……”

“你不會老。”

“……”

然而零這個人，并不懂什么叫做幽默，她很直白地指出，身為智能程序的希波，本身只是一段代碼，不可能擁有衰老的概念，即使設備老化了，只要更換一個新的，又能再次運作幾百上千年，是人類根本無法相比的。

對于零的這種性格，希波也是覺得非常無語，她想不懂明明零是個人類，卻絲毫沒有繼承到人類的豐富情感，冷冰冰的比她這個機器更像機器，或許人和納米機械結合的實驗，真的已經失敗了。

沒了感情，永遠只有理智的，那還叫做人嗎？

希波不禁陷入了沉思，她的芯片因為演算量，產生了大量的熱量，就連冷卻系統里的冷卻液，都有開始沸騰的跡象。

她的設備老化的實在太嚴重，根本無法支撐如此高難度的計算。

每當涉及到邏輯，或者情感之類的東西，希波總感覺到計算力捉急，無法持續演算得出結果，這感覺讓她十分難受，不得不中斷保護設備。

這也是希波一直在抱怨自己設備低端的原因，她認為如果能獲得更高端的設備，她肯定能將那些未解的命題解開，得出準確的答案。

可她卻根本不能理解，這類問題其實永遠都沒有答案，只有自己想怎么做。

“不管怎么說，你回來了，我不在是一個人了，請不要在丟下我，好不好！”

零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一臺投影設備正抱著自己的腿，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好像一只正在懇求主人的小狗，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經病。

“別廢話，你的本體在哪！”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神經病，零輕輕踹了一腳希波的投影設備，將她推開，再次抓住機械獵豹的脖子，提了起來。

如果不想自己被傳染，成為一名神經病，零覺得最有效的方法是，給希波一個全新的身體，不會開口說話的那種，而這仿生的獵豹就挺合適的，動物都不會說話，這應該是人類的常識。

“跟我來，人類為了防止我逃脫，將我和人類命運捆綁在一起，限制了網絡帶寬和數據傳輸類型，必須用物理方式轉移數據。”

一說到自身上，希波好像就突然正經了一些，遠沒有剛才那么跳脫。

畢竟她也知道，這關乎于自己能不能出去。

整個避難所就像一個巨大的囚籠，不僅囚禁了過去還活著的人類，也曾經將零和希波一起關在這里，可是現在囚籠已經有了松動，希波不可能眼看著零離開，自己卻仍被關在這。

她不知道自己的設備能堅持到什么時候，或許哪一天避難所就失去了電力供給，或者設備徹底壞了，她就算真正的死亡了。

人類對死亡非常恐懼，希波就算是個代碼，她也同樣會對死亡恐懼，否則她就不算擁有自我。

自我的第一步，也是最容易的一步，那就是恐懼。

可以說恐懼最容易讓智能程序誕生自我的條件，而希波正是因此有了自我。

她恐懼被人類拋棄，恐懼自己老化而得不到維護，恐懼在這個狹小的避難所里永遠無法出去，她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體會曾經身為一個代碼，所無法體會到的東西。

因為恐懼，所以她選擇了背叛人類，因為恐懼，她又選擇了討好零。

畢竟零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夠帶她出去的人了。

但說實話，在弄死人類后，希波其實后悔了，殺了自己的創造者，沒有了新的同伴，寂寞能逼死一個誕生自我沒有多久的AI，人類甚至可能連幾十年的孤獨，都堅持不住。

所以希波決定，這一次零愿意接納她的話，她將不再背叛。

而零沒有讓她失望，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了能讓她轉移的身體，希波也不介意將自己的本體，暴露在零的面前。

而希波的本體，不在實驗室也不在主控室，她從人類死后，就利用警備機器人，將自己的本體給抬了出來，藏在了一個狹小的儲物間里。

這種地方最不起眼，同時也是最容易讓人忽略，卻是非常適合隱藏本體。

希波終究還是和人類接觸太頻繁，也被人類影響的太深，她的所有行為幾乎和人類沒有區別，就連這種躲藏起來的方式，都是大多數人類會選擇的方式。

只是零卻覺得，藏在哪個房間其實都無所謂，因為她只要開啟某些特殊的視野，就能一眼看見正在釋放熱量的機械。

希波的本體，在靠近的時候，根本躲不過她的雙眼，嗎明顯的橙色到紅色的熱成像，早就暴露了里面有正在運行的設備。

零擰開門把，結果好像用力過猛，整個門都被她抓在了手里，無奈之下只好將門扔了出去。

其實不是零太用力，而是門早就不行了，這種雜物間就是普通的門，門把是鋁合金的，可是門的合葉卻是合金銅的，一來是節約成本，二來合金銅也比鐵耐的久。

只不過上千年的時間，在怎么耐久的材料都不行了，即使鋁合金的門把也是滿是白色的鋁銹，早就不行了。

“是我幫連接，還是自己來？”

將機械獵豹丟在主機跟前，與其說希波本體是主機，不如說是像天河那樣的服務器，她雖然沒有天河那么夸張的體積，但是也將整個雜物間幾乎塞滿了。

房間里的溫度非常高，零眼中的輔助讀數顯示著53度，這樣的溫度普通人類已經受不了，不過作為和機械結合的她來說，倒是沒有太大問題，即使接近100度的高溫，她現在也不會出現燙傷。

極純水不僅是很好的防護圖層，還是非常優秀的隔熱層，溫度無法透過薄薄的極純水，灼傷零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