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寫完十次了。”

何天賜在作業本上，歪歪曲曲的寫了那幾個英文單詞。

玩著手機的林老師漫不經心的道：“那就再寫多100次。”

何天賜委屈得到：“老師，你能不能教我新的單詞，我弟弟說我那么久才學了三個單詞，還罵我好笨。”

林老師放下手機，嘲笑的看著何天賜：“那你弟弟又說得對喔，你不笨誰笨？你何止笨，簡直好像豬一樣。

你以為三個單詞很簡單嗎？我怎么教你就怎么做，不要在這里質疑我。

你當自己是正常人嗎？你只是一個低能兒罷了。”

何天賜沒想到林老師會突然變臉，眼眶紅紅：“我要學新單詞，我不是豬，我不是低能兒。”

林老師好像聽到世上最搞笑的笑話一樣，笑著道：“你這樣還不是低能兒？那我豈不就是愛因斯坦？你以為教你新單詞那么容易嗎？

我給你弟弟100塊錢，讓他去教會一只豬寫三個單詞出來給我看看。

我教你，有我的方法，叫做水，水時間，水字數。”

“你知不知道水是什么意思？”

何天賜已經低著頭，開始抽泣，搖頭，輕聲道：“不知道。”

林老師語氣提高三分，罵道：“我肯定知道你不懂，懂的話你就不是低能兒啦。

我和你說，慢慢寫那三個單詞，別整天想著學習新知識，你這樣的人，讀書也只是浪費青春而已，你今年貴庚？”

何天賜的鼻涕已經流到嘴唇：“什么貴庚？”

“就是問你幾歲，蠢過頭豬。”

何天賜抽泣著回答：“30多，好似是36，不過醫生說我好像6歲的小孩一樣。”

林老師道：“就是咯，30多歲的人，智商還比不過一個真正6歲的小孩子，我說你留在這個世上還有什么意思？你說你學到80歲能不能達到初中水平？

所以，你有吃吃，有睡睡，別想著學什么新單詞，乖乖的做頭豬，別讓我難做好不好。”

何天賜的眼淚開始哇啦哇啦的流。

一滴一滴的落在剛剛寫好的單詞上。

低著頭，完全不敢看林老師。

林老師怎么看，怎么都覺得眼前的低能兒十分厭惡：“哭？你以為哭就有用的了？想嚇唬我嗎？

是不是覺得，哭就會讓我覺得內疚？臥槽尼瑪，我特么會內疚就不會這么說了。

麻蛋，死低能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你的衰氣，我特么昨天賭球輸了3000多，你還特么的在我面前哭，是嫌棄我輸得不夠多嗎？”

何天賜不敢再說話，他怕一說話，林老師又一通數落，只是眼淚如泉涌出，哭成淚人。

林老師看著他哭得那么厲害，也是有點心驚。

“怕了你，來，給你吃一顆糖，別哭了。”

一顆奶糖遞來何天賜面前。

豈料何天賜一把將奶糖撥開，抽泣道：“我不吃，我要讀書，我要學習。”

林老師也是一愣，然后道：“臥槽，你居然會發脾氣？”

“你看我如何收拾……”

這時候，躲在門外，知道一切的江華把門推開。

林老師頓時變臉，假裝道：“現在教你蝴蝶的英文單詞，B……”

江華掏出兩百元，丟在林老師的臉上。

看著痛哭不止的何天賜，江華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掐住，有一種描述不出來的痛。

在看看那文質彬彬的林老師。

江華真的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這兩百元是你的酬金，滾吧。”

林老師還裝模作樣，道：“何先生，什么情況。”

江華恨得咬牙切齒，臉色漲紅，沖著林老師狂吼道：“給我滾!”

說完，一把揪住林老師的衣領，用力一甩。

林老師整個人飛出門口。

再把他的公文包和書本全部扔出去，然后關上門。

門外傳來林老師的幾句罵聲。

江華單手撐著門，頭低下，背對著何天賜。

一時間，家里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何天賜抑制的抽泣聲。

良久。

江華擦拭了一下紅紅的眼眶，走到何天賜身邊，拍著他的肩膀。

何天賜哭泣止住了一些，但依然委屈的道：“弟弟，我已經很用功讀書的了……”

江華本來干枯的眼眶，再次濕潤，用力的捏了捏何天賜的肩膀，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給你找一個好一點的老師，我們下去喝汽水吧。”

何天賜一聽，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江華，道：“我要喝兩瓶。”

江華吸了吸鼻子，點頭笑道：“好。”

……

從倫敦船務公司出來。

江華想起了上輩子看過的一部電影《蜘蛛俠3》，蜘蛛俠被毒液附身后性格大變，在大街上跳舞的那一段。

可惜江華并不會跳舞，否則真的就像他一樣跳起舞來。

此刻他的心情快要起飛。

因為面試非常成功。

面試官對江華非常滿意，直接提出在下一個船期，登上他們最大的摩登號，擔任三副。

三副，就是主管船舶救生、消防設備。

簡答來說，就是輪船的消防員。

很早之前，何天堂就考到了船員證，加上他特警組和重案組的履歷，被錄取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知道黃sir是不是對江華耿耿于懷。

直接就通知江華放假一周。

如果是平時，江華肯定有意見，但現在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困來塞枕頭。

第二天。

江華和何天賜兩兄弟來到了云山福利院。

兩人來到院長辦公室。

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婦人正在處理文件。

以江華70歲的審美來看，這老婦人就是一個風韻猶存的美人。

不過時光不再，歲月匆匆。

江華牽著何天賜來到院長面前，微微鞠躬，道：“院長您好。”

老婦人院長也點點頭，看了看正在東張西望，吮吸著手指的何天賜，問道：“你就是何天賜？”

江華拍了拍何天賜的手。

何天賜扁了扁嘴，放下手指，對著婦人院長深深的鞠躬，如果不是因為肚子太大，他都要把頭下到膝蓋了，然后尊敬的道：“院長婆婆您好。”

老婦人院長站起來，來到何天賜身邊，慈祥的笑著：“天賜，你好，你今年多大了？”

何天賜挺直腰，像一個被老師提問的孩子：“報告，我今年36歲，屬豬。”

江華用手肘頂了頂何天賜的肥腰，小聲道：“哥哥，你是屬老虎的。”

何天賜扁著嘴：“可是好多人都說我像豬一樣。”

老婦人院長像一個親奶奶一樣，摸著何天賜的鍋蓋頭，道：“天賜真可愛。”

聽到有人稱贊自己，何天賜有點不好意思，只是“嘿嘿”的傻笑。

然后何天賜看到辦公臺上放在一疊白色的糕點，雙眼直直的盯住。

但是江華交代過來福利院不能亂說話，要乖。

所以何天賜一邊看，一邊吞著口水，喉嚨涌動，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老婦人院長發現嘴饞的何天賜，就道：“想吃嗎？”

何天賜拼命的點頭：“嗯嗯。”

老婦人院長道：“如果你能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吃。”

何天賜盯著糕點，猛的點頭。

“如果你手中有一個很好吃的蛋糕，但是你看見一個十天沒有吃過飯，快要餓死的流浪漢，你會不會把你的蛋糕給他吃？”老婦人院長問道。

何天賜糾結的看了看江華。

江華很想教他說‘給’，這樣能夠增加院長對他的印象分。

不過何天賜糾結了一陣，還是回答道：“不給。”

江華和院長對他的答案都失望。

然而，他隨后又補充道：“我會分一半給他，要我全給他吃，我不舍得。”

……

何天賜正在院長辦公室吃著糕點，江華和院長則在外面一邊走，一邊參觀福利院的設施。

“何先生，雖然我很明白你送哥哥來福利院的原因，但我還是需要提醒你。進入福利院的不是別人，而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難道你真的忍心讓離開他？”老婦女院長問道。

江華透過院長室的玻璃看著吃得正歡的何天賜，最終還是狠下心，道：“嗯，我明白。但是我并不是就這么拋棄他，我只要完成自己的夢想，就會回來接他。

而且我跑船務，也不是完全不回來九龍市，我會三個月回來一次探望他。

我哥只要在這里住三年就可以。”

兩人來到飯堂，許多小朋友正在吃飯。

此時一個大約20歲，看樣子就知道是天生智力障礙人士的少年跑過來。

后面還追著一個50歲左右的大媽。

制杖少年一邊跑，一邊恐慌的叫著：“我不吃飯，我不吃飯，我不要吃飯……”

制杖少年腳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然后蹲在地上哭起來。

“嗚嗚嗚……”

江華看見他的腿有一塊淡青色的疤痕。

接著大媽喘著氣追上來。

看見院長，立刻面色一變，解釋道：“院長好，小達他又不吃飯，跑了出來。”

院長一變扶起小達，一邊給江華解釋道：“為了飲食均衡，我們的飯菜都以蔬菜為主，這個小達只喜歡吃肥豬肉，一看見青菜就好像見了鬼一樣。”

江華眉頭緊皺，良久之后，道：“院長，以后能不能給我哥每餐一塊肥豬肉？他最喜歡吃肥豬肉的。”

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