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兵分兩路,唐世新與鳳千雪兩人冒死前往失城調(diào)查。二人根據(jù)祁王給的地圖線索,很快,他們不費功夫地找到城堡地點。現(xiàn)在,他倆也踏進土堡觀光有半打時辰了。
“這里我們剛剛是不是來過了呀,這些景物看著有點眼熟。”鳳千雪上上下下瞄了那些個城墻壁畫、銅鐵裝飾,到哪兒哪兒都幾乎一個樣,看得她兩眼都花了。
這座土堡光外頭看確實風化很嚴重,可沒想到外面坑洞殘敗,這底下還是完好寬闊,還留了這么多的寶藏。
唐世新一路過來都仔仔細細瞧了,除了彎轉(zhuǎn)曲長的地下宮室、價值不菲的器皿藏物,最主要的還是那些企圖進來盜竊的賊人,這一路上可沒少見他們的骸骨,只不過死得倒是蹊蹺,若是被物器害死的,那骨頭上或是近身處應該留下利器兇物才對,可事實并非如此……難不成死因另有其他?
只可惜也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這一點。且現(xiàn)在看來,他們兩個已經(jīng)徹底迷失在這個地底迷宮中,連基本的東南西北都無法識別。
唐世新因觀察細微,大多時候都會停留在一些遺跡上所以走得比較慢,因此落在了千雪后頭。
再前行幾十步是一個巨大的三岔口,一道不知名的弱風帶著幾片枯葉吹過,因岔口過大,根本也感覺不了風究竟是哪里吹來的。呼呼的風聲,摩擦著岔口的石壁再加上一些不知名的雜音,混成一道沉悶猶如野獸低吼的聲音。
兩人頓時愣住,當真了以為這聲音是那野獸。
唐世新伸手往前推了鳳千雪一把,害她身子踉蹌幾步,嚇得她立馬回頭:“你干嘛?!”
他倒是理所當然,搖起折扇點著前頭烏黑深邃的地方說:“你是靈女,這應該是你的強項!”
這什么鬼話,鳳千雪腦熱:“是靈女就不害怕嗎?!”
吼吼——
“咿——”
“呃——”
又是一陣低吼,嚇得他們二人打了個哆嗦,鳳千雪的后背貼著唐世新的前胸,正好給了他一個在她耳邊私語的機會,他小聲道:“去啊——”,同時再指了指前頭。
是把她當沖鋒兵了嗎?
鳳千雪一點都不樂意,憋著嘴巴,慢吞吞走到前面岔口的地方,她警惕地來回打量,小心著周圍的動靜,但因這里面太過陰暗,視線大都模糊不清。
突而卷過一道陰風,雖也只是勾起發(fā)絲的程度,可千雪已然察覺到其中摻雜的東西,有妖氣!
鳳千雪利索一掌,靈氣震動預使陰招的小妖們,既已打草驚蛇,那便是要動真格一場。
唐世新見情況不妙,他本只是想逗逗她,卻不成想竟把她置入險境。
他擔心千雪的處境,身體不由上前——
“別過來——”鳳千雪左手如風、右手如劍,狂斬那暗處偷襲來的魔妖,她一個人對付這些尚還可以,若是一邊應戰(zhàn)還要分心其他,她還沒有這個本事。
這一個個的小妖魔個頭微小,最小的也只有幾歲孩童巴掌的大小,就因體型過于細小,且數(shù)量眾多不太好捕捉,千雪對付得很是費力。
鳳千雪一心都在小妖上面,她一個橫空側(cè)翻遮住了一方視野,這時一道黑光揮向她,即使來得及注意到暗箭,也還是來不及閃躲,千雪沒做任何防備,一個黑影抱住了她,這擊不偏不歪,正中了唐世新的后背。
他吃痛地移步到了墻壁一角,緊緊將千雪護在自己身下,身體的神經(jīng)早已緊繃。看著他一臉痛苦的表情,鳳千雪試圖推開他,可不管怎么使勁,對方都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千雪在推他的同時,不當心碰到了他傷處的外衣,有點粘稠的濕熱……他出血了!
“你、你放開啊……放開……”鳳千雪聲音透著著急,她怎么還需要一個凡人的保護?
她越是用力,他也抱得越緊,小妖趁此而入,千雪眼神一瞪,左手化出靈器只在一揮,火氣使得她力道比方才重了數(shù)倍,一擊全滅。
妖物斬盡后平靜許多,唐世新疼痛不下,千雪攙扶著他,找了一個平地盤腿坐下。她坐在他的身后,運氣為他療傷。
幸好只是輕傷,若是過于嚴重可能會危及性命,而且這里面的條件又不好。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鳳千雪收回靈氣,平穩(wěn)了自己的靈脈,唐世新睜開眼睛,傷口沒有了剛才的痛感,他算是松了口氣。
“你好像又救了我一命。”唐世新?lián)沃鴫Ρ谡酒饋恚匀坏剞D(zhuǎn)過來面對千雪的臉道。
鳳千雪也拍拍衣服起身,隨口回應:“你這次的傷也沒那么嚴重,所以算不上救命不救命什么的。”
“我記得就好。”唐世新彎腰,湊近了身子,一臉邪魅。
鳳千雪愣住,好像這一笑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原是我不好,不應該和你開玩笑,才害你遇了危險……”唐世新直起腰板一轉(zhuǎn)逗弄人的樣子,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雙手握上她的手抬到二人之間,柔聲輕語地對千雪道以自己的歉意。
男人一旦擺出真誠的模樣,一般都是不好拒絕的,鳳千雪不知道該說什么,神情游離,不敢直視他認真的眼睛,她羞澀地抽回自己的手,嘴里像是發(fā)出“嗯”“哦”的聲音,沒頭沒腦走掉了。
就這么看她背影,唐世新心底藏著事,他有想要確認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往后的時間里,他們二人只是在這土堡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就連出路也一點頭緒都沒有。
當他們覺得越走越下,離地面更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間暗室,這里沒有門,直接就可以走進來,暗室空間不大,看不出是方是圓,不僅如此,這里還堆著很多白骨,狀態(tài)都和進來時遇到的那些差不多,上頭沒有任何利器,難測死因。
暗室的最前方擺放著一長方石案,雖為白底,卻因長年不清理已積滿了厚厚的土灰。石案的前方是一厚壁,壁上正掛著一副畫卷,內(nèi)容很是古怪,畫中的應該是一張人臉,但人臉看上去時而清楚時而模糊,不知是畫作呈現(xiàn)的效果就是這樣,還是觀賞者眼睛的問題。
兩人疑惑,自覺走上前,“喀拉”一聲響,不知是誰踩到了什么,他們低頭一看又沒有什么,誰知抬頭之時,眼前的石桌上竟出現(xiàn)了一盞托盤,上頭水平整齊地放著兩個雙耳銀杯,花紋獨特,當然,里面也不是空的,銀質(zhì)的杯中莫名的被滿上了,可誰也不知道那里頭到底是什么東西。
最奇怪的還不是這些,這時候畫上的人臉早已消失不見,換上的是幾行字:擅闖墓室狂徒,若想相安無事見外頭日月,自飲銀杯酒,一毒一水,無色無味,君之抉擇,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間。
“那、那誰知道哪一杯有毒哪一杯無毒啊?”鳳千雪讀完上面的字很是不懂,這不是在比誰的運氣好嗎?
“是啊……確實,不過,看上頭字里行間的意思,應該是可以出去的,我想,這里應該是土堡的盡頭了吧。”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能夠出去的提示,唐世新一直盯著畫,面無表情。
“盡頭?這里是盡頭了嗎?也就是說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查的了是嗎?”千雪的意思,是他們已經(jīng)完成祁王交代的查探任務,不管怎么都可以出去了。
“是。”
鳳千雪很是高興,“那這樣還擔心什么,我?guī)愠鋈ゾ秃美病!彼庆`女,還怕出不去嗎?說完,她便抓住唐世新的手,欲準備念訣飛行,不料未動身,腦經(jīng)一道刺痛,疼得千雪按頭倒地。
“千雪!!”唐世新慌忙扶住,二人坐倒在地上。
遠處又想起了他們在岔口處聽到的怪聲,這回聽著,倒像是笑聲。
“看來就算是你用法術,咱們也出不去了。”唐世新意識到眼前的情況嚴峻,這里頭的力量能夠壓制千雪靈女的靈力,看來必須要照著畫上做他們才能出得去,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那……是要喝那毒酒嗎?可一杯有毒,一杯是水啊。無色無味的毒,和水沒什么區(qū)別。”千雪在他的幫助下站起身。
“是啊,也就是說我們有一個是可以出去的,但不管是誰,都要把這里的消息帶出去,這是我們進來的目的。”
“嗯……那我先來。”千雪贊同他的話,自告奮勇報名先喝。
但被唐世新一把攔住:“我想,不管誰先誰后,概率都是一樣的,所以……我先來吧。”
“哦——好啊。”鳳千雪點點頭,沒想太多就讓了步。
唐世新一步步走到石案前,眼神緊緊凝視著那兩個銀杯,沒有思考太久,他伸出手去拿起其中一杯,可以說是毫不猶豫、沒有挑選地拿了起來,盯著杯中液體一會兒,附上嘴邊,仰頭一飲。
放下酒杯后,唐世新沒有收手,眼神慢慢移動,最終落在另一杯上,他快速拿起另一杯再次一飲而盡,這一下,兩杯酒水全進了他的肚子,后面的鳳千雪看得目瞪口呆。
她趕緊沖上來抓住唐世新的手,他沒想到她會這么沖動,就連手中的酒杯也因為她的力道而沒抓穩(wěn)掉落在地上,發(fā)出連續(xù)的哐啷聲。
沒等那聲音停止,千雪便出聲質(zhì)問:“你怎么兩杯都喝了啊?!那這樣你不就……”從她焦急的聲音里能聽得出責備,唐世新就這么默默看著她,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那笑不帶絲毫恐懼,倒像安心。
“不是說了嗎,概率都是一樣的……與其讓你選到毒酒,還不如我……咳咳!!”似是藥效發(fā)生了作用,唐世新的身體有了應毒的反應。
鳳千雪讓他坐下,想要幫他把毒逼出來。唐世新也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出手制止了:“別把余力都浪費在我身上,你還要出去的……”
“這算什么,不就運功解毒嘛,能費得了多少力啊!”
知道鳳千雪頑固,他只好硬扣住她的雙手,不讓她胡來。
“就算為了祁王,也算是為了我……”唐世新有氣無力,只覺得自己快要暈厥了。
“可是……”
“別說了,我現(xiàn)在很難受,你扶我到墻角的地方休息吧。”唐世新誠懇求她,眼睛就要閉上了。
看他這樣,鳳千雪只好答應他,靠近墻邊坐下后,她也背靠著墻坐在他身邊。看著他難受喘氣,額間冒汗,以為他就要死了,千雪難過地摟住唐世新,悲傷地落下眼淚。
低聲的抽泣傳到唐世新的耳中,那是他很熟悉的聲音,他看向那聲音的主人,正一臉哀傷,她嫩白的臉頰上也有了輕微的淚痕。
“別哭了,我不還沒斷氣嗎,還是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啊?”唐世新一身無力,見她哭泣,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會有點喜悅。
“沒……沒有啊。”鳳千雪一邊哽咽,一邊看他,淚眼汪汪的眼睛閃爍著。
“你的眼淚……是為了我嗎?”
“要、要不然呢?”
唐世新深情地望著她,心中的喜悅愈發(fā)強烈,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鳳千雪抹了把眼淚,壞氣他道。
唐世新閉上眼睛,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滿腹柔情:“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離開的這三個月,這個想法每天都在我的腦海里,只要一想到心里就難受。”他忍著心中那股酸痛的情緒,傾訴著這幾月來對她的思念和日益見長的感情,他只想能夠緊緊的擁她入懷,就算這一生只有一次也好。
“真、真的嗎?”原來他也在想她嗎?鳳千雪心中陰雨少了許多。
“什么真的假的,血玉玲瓏都送給你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唐世新有些氣急,這家伙怎么就這般遲鈍呢。
“哦,對了,那是你的玉佩啊……哎,我好像有點忘了把它放哪兒了。”鳳千雪翻翻衣袖和身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唐世新強忍著氣,現(xiàn)在他也沒有力氣去和她辯。只希望她能夠記住自己的囑咐,出去后和李恪他們會面,然后……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如果你死了,我也會等到你成了白骨,然后再帶著你出去,我……”千雪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看了眼旁邊,唐世新早已閉上雙眼,沒有了聲息。
她的眼角再次滑下眼淚,但這次沒有哭聲,而是把頭放在他肩上,依舊抱著他,進入了漫長的冥想中——
對不起婆婆,千雪不肖,沒能完成您交代的使命,待多年之后,千雪必定返回靈山,任憑處置。
寂靜的環(huán)境催人入眠,不久鳳千雪進入到了沉睡中……時辰過了很久,暗室卻靜得可怕,已然沒了剛進來時的鬧聲。
時光流動,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沒有聲音的兩人,其中一個,似乎開始恢復意識。唐世新張開眼睛,強烈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瞳孔,等緩和過后他慢慢適應這刺眼的強光,不敢置信眼前的景象,這、這是土堡外面?
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轉(zhuǎn)而向身邊的千雪,輕輕地搖醒她,受到外來震動鳳千雪也醒了過來,本來還滿眼惺忪的狀態(tài),但一見到唐世新還活著精神就全部回來了。
“你、你怎么還活著啊?!”鳳千雪很是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嗎?”這回唐世新可是很嚴肅地反問著。
“沒、沒有啊……”
唐世新嘴里一嘆,換了個話題:“看來這個古堡,只針對那些對它有邪念的人,不然我們也出不來了。”
“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說,最后那毒酒就是測驗,有邪念的人,因貪婪得到寶藏后還想安然出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喝下毒酒的那一刻他們注定了會死在里頭,那些白骨就是證明;相反,沒有貪念之人,即使喝下毒酒也能相安無事且見得了外面的陽光,這就是那句‘君之抉擇,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間’最好的解釋吧。”
鳳千雪這才回憶起那畫上的那段話,原來是這樣啊!
“好了,既都出來了也別磨蹭,先去找祁王他們要緊。”唐世新說道。
“嗯——”
“喂對了,你是不是把我給的玉佩弄丟了?”
“沒、沒有啊……在著呢……”
“在哪兒啊?翻出來別磨蹭——”
“在、在袖口里頭剛剛……哎呀你干嘛啊?!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