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深密陰暗的狹隘空間,鳳千雪緩過神來、眉眼一閃,自己就已在這個連名字都叫不上的地方了。
鳳千雪沒有驚慌,她什么感覺什么心情都沒有,只是靜靜跪坐著,不知在等著什么,或者是在思考什么,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無知的鐘靈族,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聲音渾厚傲氣,聽得出來是女性的聲音,鳳千雪才慢騰騰抬起腦袋,但這黑暗之地只有她并沒有其他人影,只等過了一會兒,只見離水平處不遠,一身白衣飄渺的影子出現,對方大白衫衣,臉部也被衣物遮得嚴實,根本看不到白衣下的真面目。
“你的膽子可不小,我可還從未見過私用回生咒只為救一個人的,你,是開天辟地第一人?!睂Ψ降脑捹H義味極強,鳳千雪是聽出來了,不過她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聽著對方的教訓。
“你可知道,私用回生咒術的下場嗎?”
千雪眼神淡然,一直看著一個地方:“我……不知道?!?/p>
“那你知道,為何這個咒術會被創造出來嗎?”
“……不知道?!?/p>
白衣人停頓一下,沒有咄咄逼人,后又接著問:“那你可知道,凡塵兇險、世道極惡、黎民苦難的道理嗎?”
鳳千雪身體微有一抖,本想肯定回答,但轉而一想自己不過是一知半解的水平,根本算不上什么了解,所以只能搖頭。
“你很誠實,作為一個靈族尚且可以,但作為一名靈女,你還遠遠不夠格?!卑滓氯苏Z重音高,話說完后就消失了,再不見蹤影。
“身為靈族,你有你的使命,既犯了錯便要接受懲罰,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靈族也不例外?!?/p>
鳳千雪提裙起身,身子還沒站穩,手臂上便毫無防備地被刺上一劍,這一擊兇狠,她的外衣被劃破,傷口全有十多公分,千雪咬著牙捂住傷處,有些緩不過那股疼勁來。
“一日伊始,時至一日結束,你都要接受水火刀劍之苦,次日一到,你前日所受的傷痛會全部消失,等待你的將是新一日的處罰,日日如此,世世循環,這道罰令是永生無止、沒有結束的那一日的,你將永遠呆在這里,償還你所犯下的罪過?!?/p>
那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最后沒了音跡。鳳千雪的額頭已是汗珠密布,她痛苦得緊抿著唇,臉色慘白嚇人,緊接又來一劍,千雪沒有招架住,一個偏仰摔在地上。
她疼得緊縮卻沒有呻吟出聲,努力忍著一道道攻擊……
自唐世新起死回生過去快一月了,紅三公主說是摒棄前嫌,特意回來告訴他們靈女所做的一切,包括使用回生咒的后果。
雖然紅滿鱗對這個秘術也是半知半解,她對李恪他們解釋,如果想要了解更多只能親自前往鐘靈山,尋找道靈神司和鐘靈大祭司,現在只有她們或許還能夠救靈女一命。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唐世新毅然決然前往鐘靈,無論如何他都要問到救出千雪的辦法,要不是因為自己,千雪怎會不顧生死,犯忌消失。
之后一行人決定前往鐘靈,經過一個來月的長途跋涉,紅滿鱗引領著眾人進入了常人無法尋到的鐘靈地界。
曲折回轉的小路通達鐘靈之頂,那便是鐘靈一族賴以棲息的地方。
上到靈山,三個精靈活潑的靈子在外頭等候他們多時,奉著道靈婆婆的命,要把遠道而來的客人接入內,不能失了鐘靈的禮數。
幽僻的鐘靈里山,流轉蜿蜒,秀水青山,百靈出沒玩耍,看到有陌生人進出,它們駐足觀察,一些藏身于樹,一些躲身在河,瞪大了眼睛,這些家伙還從未見到過這么多外人。
別說它們好奇,就連李恪還有左右護騎也是驚嘆,天下竟有如此寶地,本以為皇家擁有的已是最好,但眼前看來并不是這樣。
三靈在一段高處停下,三公主等人在此見到了滿是愁容的道靈。
“你們此行的目的鐘靈明白,但我們也不知道要如何救她。”道靈一見來客就直奔主題,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憂愁。
“怎么會?為什么就連前輩你們也不知道要怎么救千雪呢?”唐世新一聽道靈的話,產生出了焦慮。
道靈解釋:“鐘靈歷代未曾有過這種例子,私自取用回生咒術的下場史記上雖有記載,但也是寥寥幾筆,只道說是會墜入輪回之道,受盡折磨之苦,可那個地方誰都未曾直接去過,所以要怎么進入輪回道,誰都不清楚?!?/p>
所有人沉默,既然鐘靈都沒有辦法,那他們這些凡界上來的人更是一無所知,只能說是束手無策了。
“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唐世新懊惱地垂下頭,他還從未如此喪氣過,他緊緊握著拳頭,一想到千雪為了他而豁出性命,自己卻沒辦法救她,心里就如同刀絞般的難受。
“要救靈女也不是沒有辦法……”忽然山中回蕩起一個聲音,聽到話中的內容,眾人眼睛明亮起來。
道靈聽出是大祭司的聲音,她扭過身去,神情專注大人所在的位置。
“唐世新,你跟著雪靈子到我這兒來,我有話單獨和你說?!?/p>
所有人都看著他,包括道靈。旁邊的雪靈子飛到婆婆身邊,問是否要帶他過去。
道靈點頭,既是大祭司的意思就照做吧。
隨后,其余人都在外候著,只有唐世新一人被領到了一處靜謐的深巷口,雪靈子一路牽引,唐世新緊跟其后,深入巷口一個空曠的地方,一位手持長杖、體型只有幾歲孩童模樣的少女站立在那,一身綠衣,眼部被頭頂寬厚的披圍遮擋,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靈女現在身處之地無人去過,外人想要進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只想問你,是否誠心協助我們救出她?”大祭司直接開口,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唐世新很堅定地回答:“是?!?/p>
“那么你對靈女的誠意又有多少呢?”
這一問,他沒有快速回答,因為聽出了大祭司的意思,唐世新希望自己的答復能夠令對方滿意,“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要救她!”
“你的命可是靈女犯忌換來的,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也相信你的誠心,現在或許只有你能夠救她了,交給你了年輕人?!贝蠹浪菊Z氣有些低聲下氣,她是真的很誠懇地希望能救出千雪。
“那……我要怎么做?”
“用你的心,你對千雪的心意是能夠幫助我們準確找到輪回道的鑰匙,我會以你為媒,由此追尋到輪回的入口。只可惜,族文規定我不可妄自離開鐘靈,然道靈年事過高也不宜進入,所以這里只有靠你和你的同伴才能救出靈女了。”
唐世新聽完大祭司的一番話,拱手垂身:“請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會救出千雪,必將她重新帶回到外面的世界?!?/p>
大祭司放心地點點頭,交代所有事情,等他們商量完,她就可以立刻施法,引他們到輪回出入的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