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該起了——”一個宮人在槐陰的床邊叫道。
床上的人只是稍微翻了翻身,還并沒有起來。
“公主——公主——”
槐陰這才有了意識,她揉了揉眼睛:“這天不都還沒亮呢嗎……”
“可侯王都是這個時辰就起的啊……”
宮人一這么說,槐陰才肯離開床榻,坐直了身子,她頂著個睡眼惺忪的模樣下床,還順帶打了一個大哈欠。
這是回來的第一天,槐陰要作為東明宮的老大、也就是懷東侯的位置開始她的霸權之路。
可這早起的功夫就把她弄得夠嗆,天都還沒亮,她就得要到上元殿去批閱文書折子。
這屁股剛一坐下案前沒多久,她就泛起了困意,腦袋開始垂釣。在旁伺候的宮人不得不三番五次的提醒,不然每日的份例工作做不完那可是很嚴重的。
“還不用膳嗎?我肚子都快餓扁了——”槐陰公主累得趴在桌上,問著用膳時辰。
“可是公主……您這閱覽的速度怕是……”
“我都快餓暈了你還要我閱讀這些東西,能不能先給口飯吃啊——”
見公主是真的餓得虛脫了,宮人們不敢再怠慢,只好趕快叫廚房端上伙食,如果餓壞了公主回頭懷東侯來找他們,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等食物上桌,槐陰端詳了半會兒面上的幾碟東西,不禁郁悶:“怎么就這些?”
“是的公主,侯王每頓就食這么多……”
槐陰不信:“他這是要辟谷嗎?”
但這又怎么辦呢,她現在就是坐了懷東侯王的位置,不管是休息、飲食,還是每日的例事公事,她都要一一接手,不然這就不像是真正的“老大”了。
她先是夾了一筷子的醬菜配著米粥,顯淺的碗里幾口就沒了,她覺得不夠,再要了一碗。
“侯王每日就一碗……”服侍的宮人回道。
“他是要做神仙嗎?”槐陰一肚的惱氣,就這點兒都不夠她塞牙縫哪。
算了算了——她揮揮手,示意下人們都把剩下的端下去……
“可是小菜您還沒吃多少呢……這些菜都是營養充分、很是管飽,侯王一頓食完這些可一點都不會覺得餓呢……”
槐陰黑著臉道:“這些我都不愛吃……好了都拿下去吧。”
那個宮人遲疑了片刻,沒辦法只好退下,畢竟侯王事前就吩咐過,一切都聽主人的,而如今他們的主子就是公主,不得不從。
幾日下來,槐陰都是過著這種苦不堪言的生活,到最后終是忍不住早起和難以下咽的伙食,她還是咬著牙拉下老臉,去找了那位正在享受午睡的懷東侯。
“龍陽——龍陽——”
龍陽本還在靠扶著腦袋瞌睡,手上還拿著本竹簡,在聽到她響亮的聲音后睡意逐漸散去,緩緩張開眼睛……
“龍陽——你的懷東侯還給你——”
“怎么?你不是說要做這里的老大嗎,這都還沒幾天就不想干了?”龍陽又閉上雙目養神,唇邊上揚地調侃道。
“不可以嗎?不干了不干了——這壓根就不是人干的活兒,還你了,我不玩了,回去睡覺去。”一甩完責任,槐陰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剩下龍陽躺在原地,唇角邊依舊掛著那抹笑意,姜還是老的辣,他早就知道依她的性格這個位置不會坐幾天,只不過是讓她吃吃苦頭而已。
后來他經常拿這個事用來作為取樂她的一個笑柄,還問公主說除了累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讓她放棄了做老大的想法。
槐陰想都沒想就回答他:“做老大的想法只是心血來潮,不是真的。而且萬一哪天你相信了牝雞司晨這句話要刺死我怎么辦?”
聽到這里,龍陽只覺得好笑。
看他一點沒當真,公主皺緊眉頭:“真的——我可不想被你一條白綾賜自盡……”她轉著手里的毛筆,又想到了什么:“你不會真的賜我自盡吧?”
“怎么會呢……我舍不得……”龍陽越發覺得這個笑話好玩兒,他可真舍不得刺死她,平日里自己可都把她當做寶貝似的,即使她犯錯了也不曾責罰一下又怎會刺死?
可也就是這個小小的玩笑,至少懷東侯是這么認為的,卻被龍陽的一個家臣記下了,此人便是狐立。
狐立這個人表面上沒什么,但其實背地里都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龍陽對他早有戒心,也對其有了其他的一些想法。
互換回身份的一天后,狐立就來向懷東侯進言,內容是有關槐陰公主,說是公主調皮任性、目無章法,著侯王必須要對公主加以嚴格管束,不得再使公主的一些不良之風繼續蔓延。
懷東侯坐在椅子上聽他細細講述,越聽越覺得他的目的是要處罰公主的意思……
“所以……你想怎么樣呢?”龍陽端坐著,一副故意聽他的專注神情。
“還請侯王下令責罰公主,不然臣民無法信服啊!”
哼,你可真是狡猾啊狐立……
就連站在一邊不說話的佛安也是這么認為,狐立竟然敢動侯王的人,怕真正的目的不是公主,而是做威警告給懷東侯看的。
“那照狐卿的意思,本侯應該是先要給公主來個二十下的杖刑才能平臣心是嗎?”
“正是——”
原本龍陽只是開玩笑的一說,這個狐立倒也一聲答下,還真是不看他這個侯王的臉色。
“那行,本侯就遂了你的愿,今日便杖責公主,佛安,傳旨——”
“侯、侯王……”佛安本還不信,遲疑了一下。
“傳旨,你沒聽見嗎?”
一聽龍陽嚴肅的語氣,佛安再不敢反問,直接到公主那里去傳了侯王的旨意。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所有的杖刑工具以及人員就已在園中待命,就等上頭的最后一聲令下。
槐陰公主也被帶到花園里,不過是宮人們好生地請過來的。
一看眼前仗勢,公主本還不在意,但當龍陽命令她上去刑架上的時候她沒有反應,直到龍陽命下人把她按在上面。
“干、干嘛啊你們——”槐陰先是掙扎一下,后來一見狐立那小人得志的臉大致也猜到了……
“好了,既然所有準備就緒,刑罰便開始吧——”狐立不顧旁人,一聲就令下,完全沒注意到龍陽此刻已經隱忍很久的情緒。
可他的命令下了許久,拿著棍棒的宮人仍然一動不動,并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
“你、你們……”見那些人杵著愣著,狐立不明所以。
這時佛安給他提著醒:“狐立大人,懷東侯都還沒有發話呢,您怎么就做起了東明宮的主了呢?”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狐立趕快認錯:“是臣疏忽,還請侯王不要怪罪。”
“不會,狐卿也不過是替本侯著想罷了……”龍陽似笑非笑,狐立看不透,“眼下既都這樣了,狐卿還是先回去吧,畢竟杖責公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您也不用老盯著……”
狐立清楚他的意思了,這是在下逐客令啊,沒辦法,這下就連自己也沒法子,這里到底還是東明宮,當然是他這個懷東侯說了算。
“是,臣告退——”
一等狐立消失,槐陰就坐不住了,立馬吼道:“龍陽你快讓我起來,你和那個死金魚眼就只會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還不是因為你不聽話。”沒有龍陽命令,扣押著公主的宮人們是不會放手的。
他們只見懷東侯操起了一根棍棒,故意要對公主的屁股打下去——
“啊啊啊——”
眾人本是一驚,但是槐陰公主的叫聲更是響亮得令人頭腦發昏,龍陽放下棍子,蹲下來逗著她:“這都還沒有下手呢就叫這么大聲啊?”
公主滿腔的委屈,龍陽這家伙,分明就是在以她取樂。
哼——你給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