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國功府大門。
聶如霆父子站在朱紅漆色大門前，后頭跟著一群仆從，抬著大大小小的紅皮匣子。
“爹——”
聶尋歡翦水秋瞳立時神采奕奕，興奮地沖聶如霆揮手。
聶如霆循聲望去，見著少女的面容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用力揉揉雙眼定睛一看，頓時笑出深溝淺壑般紋路。
沒看錯！
聶如霆激動地嗓音有些發顫，“歡兒！”
聶尋歡走得極緩，終于走到爹爹跟前。
看著聶如霆身后一大堆匣子，聶尋歡眼眸微微泛紅，“爹，您還真去給他擦鞋啊？”
聶如霆立馬矢口否認，哪敢在寶貝女兒面前失了面子，“哪有的事！”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有沒受傷，讓爹瞧瞧。”
“女兒好著呢，爹你放心吧。”聶尋歡看著自家爹爹，笑出淺淺梨渦。
聶衡目光越過妹妹，瞥見其身后的男子有些疑惑，“這位是?”
聶如霆看向聶尋歡身后的男子，覺著此人長得眼熟，于腦海里細細搜尋又毫無印象，愈發覺得自己老眼昏花。
聶尋歡恍然，她差點忘了后頭還跟著扶堯呢！
“爹，多虧這位公子搭救，不若女兒說不定現在還被關著呢。”
原來是女兒的救命恩人，聶如霆感激看向扶堯，長長作了一揖，“多謝公子救了小女，老夫實是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扶堯轉頭又對少女道，“既然你平安回家，那我也該走了。”
“公子不如進府喝杯茶再走?”聶如霆忙挽留。
既是女兒的救命恩人，可不能怠慢了。
又怕扶堯公子還有事，聶如霆忙又加了句，“那公子家住何處，老夫改日定親自登門拜謝。”
“不必多謝，大人客氣了。”扶堯回頭道。
這一回頭，聶如霆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名產生些畏意。
這小子眉眼怎么與晉明帝如此相像！
聶如霆心里產生一個了不得的念頭，自家閨女莫不是被王爺給救了。
可細細一想也不對勁，京城就那么幾個王爺，他就算不熟那也是見過幾面的，沒一個和他對的上號。
聶尋歡施施然回到西廂房，讓婢子打一盆清水來，簡單處理下傷口后好生梳洗一番。
顏氏一聽說聶尋歡在西廂房，忙提著裙擺從長寧居趕到西廂房探望。
“我的歡兒！”顏氏走得急，不小心趔趄絆到了門檻，差點摔了跟頭，幸好董嬤嬤在一旁及時扶住了。
聶尋歡終于找到她為什么老摔跤的理由了，是遺傳！
“娘，您仔細著些。”
顏氏好氣又好笑地嗔道，“還不是急著來看你！”
對寶貝閨女上下打量一番，少女看起來完好無損，顏氏這才松了口氣道，“那姓曹的沒把你怎么樣吧？”
“娘，他就只把我關在柴房，也沒拿我怎么樣。”聶尋歡將經過一五一十說與顏氏聽。
“那娘可得好好謝謝那兩位！”顏氏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轉頭欲讓董嬤嬤帶上五百兩銀子當謝禮送去回春堂。
“歡兒，你可知那公子家住何處？”
聶尋歡搖搖頭。
說起來，她對扶堯除了名字什么也不知道。
“娘，女兒覺著不如讓城中巧匠定制一套上好的銀針送去。”聶尋歡接著制止顏氏道，“那位大夫定若是個貪錢的，又怎么會救了女兒呢？”
“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顏氏一拍腦袋，“還是歡兒想的周到。”
“對了娘，青青呢？”聶尋歡回到家這么久都沒見著她人。
“青青昨兒為了救你受傷了，我讓她在耳房先歇著。董嬤嬤，你去耳房把青青叫來。”
董嬤嬤去得快，來得也快，但還是獨身一人，“夫人，青青她不在耳房。”
“咦，這丫頭不在耳房能去哪，你去外院找找看。”
聶尋歡回到家，聶如霆自是不再打算赴約。
聶衡昨夜打聽到前往柳州探查的錦衣衛楚郁今日回京，特意在官道旁的茶棚等候，天氣燥熱，楚郁趕了半天的路定然會在這里停下歇息。
茶館素白小旗掛在橫桿上，沒有一絲風，京郊官道終于迎來一人一馬。
那人著一襲常服，生的濃眉大眼，將韁繩系到樹干上，進到茶館要了一壺茶。
“敢問閣下可是錦衣衛楚郁？”聶衡起身看向男人。
“你是？”
“在下聶國公府長子聶衡。”
楚郁有些疑惑，他與聶國公算不上有交情，按理說應是八竿子打不著，今日吹的什么風，把人家公子都請來了。
“原來是聶衡世子，失敬失敬。”聶國公府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楚郁抱拳作揖客氣道。
“此番前來，主要是有要事與楚僉事商議。”
楚郁劍眉微挑，更摸不著頭腦了。
“聽聞僉事剛從聊州回來，可有查出什么來？”
原來是為著聊州旱災的事。
楚郁立時警惕，狐疑道，“公子為何如此關心聊州？”
“是為著旱情賑災金的事。”聶衡也不愿跟楚郁繞彎子直說道。
楚郁眼皮一跳，聲音頓時大了不少，“公子若要從我這探出什么消息來，怕是不能夠。”
聶衡無視楚郁態度的變化，“實不相瞞，昨日戶部尚書曹富貴問我爹要了同那賑災金相等數額的銀子，我爹發覺此時蹊蹺，特意讓我在此等候告知閣下，望閣下還請多留意戶部尚書府的動靜。”
聶如霆躺在藤木搖椅上突然打了個噴嚏。
見是聶國公派來的，楚郁語氣微緩，“那比賑災銀確實沒到柳州。”
“此番圣上派我前去探查，柳州城難民遍野，百姓餓死不在少數，到底是誰從中作梗，我定然要查清真相！”
途經聊州城周邊時，便已經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發生不少起燒殺搶掠之事，皆為了口糧，想到這，楚郁眼眶微紅。
“貪官污吏一日不除，我朝便一日不得安寧，所以這事便拜托楚僉事了。”
“這次回京我自然會向皇上稟報。”
二人又詳談一番，楚郁出了茶館，縱身躍上馬背轉眼消失在京郊官道上。
他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帶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