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我并不認可。”
雖然可能會打擊到李泰，同時也感慨了一下李泰小小年紀有看過《尚書》了……要知道李泰是眾人中最小的那一個！
他才七歲！
楊靳的否定讓不光光是李泰，學子中有幾個也面露惑色。
雖然他們不知道《尚書》什么的，但天圓地方的說法在他們曾經的學習過程中多少有聽過！
然后，現在他們的先生說：他不認可？！
“雖然不光是《尚書》中這樣寫，連同先天八卦的演化所推演出的天地運行圖也被稱之為天圓地方圖，《易經》中也有相似的說法……”楊靳頓了頓，看著學子說道，
“但我依舊不認可！”
“這就是先生說的可以質疑嗎？”心思最為復雜的李承乾似乎意識到了，心中暗暗嘀咕，“質疑先生……質疑前賢……質疑我們共有的認知嗎？”
“曾今在我學習的過程中我也是這樣認為。但后來我在大唐各地行走之后，我有些疑惑……”
“為什么我能過站得高便可以看得遠？”
“為什么我在大海便看到歸來的大船是先看到都是船的桅桿？”
“若地是方的，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我眼睛出了問題還是前賢們的書籍有問題？”
一連的幾個問題讓所有學生都陷入了思考……而楊靳則繼續開口。
“再后來，我知道了我們往西萬里之外的地方有個一國家，那個地方叫希臘，希臘人的前賢有一種和我們前賢不同的觀點……”
“他們認為，地是圓的！我們是站在一個大大的圓球上的！”
“而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先生。”韓文有些顫抖的將手舉了起來，“那在一些地方有些人不就倒著了嗎？”
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平民出生的學生率先質疑自己，楊靳很開心……學問只有在不斷的質疑中才能進步！
“這本來是我準備以后在講的，但現在你們既然有人提出來了，那我就交給你們幾個問題去思考……”
“為什么水往低處流？”
“為什么果樹上的果實成熟了會掉下來？”
“為什么……”
……
對于這個能讓李世民跟隨在后的大腹便便的老人，楊靳沒怎么動腦子就想到了他是誰。
除了李淵還能是誰？
今天在書院門口守衛的林四、林五都是認識李世民的，沒阻攔的就放李世民進來了。
宣布下課后，楊靳就領著兩人朝著自己長待的那棵樹下走去……
要讓他倆在這待著，這些學生怕是每一個敢出大氣的！
樹下，林四很機智的從孫思邈的房中搬出一把躺椅……
三人靠在躺椅上有些愜意，雖然第一次見這個皇朝的開創者李淵，但楊靳沒多余的什么反應，打趣著李世民道，“前些日子我就知道你會常來，就弄了多弄了把椅子，沒想到今天還是得從老孫那把他的椅子搬出來。”
李世民笑笑不說話。
“楊靳，道家道魁？”李淵曾今身為這個帝國最高的統治者，并且還把老子李耳說成自己的先祖，顯然對道家有很深的了解。
“是的。”楊靳一邊拿著酒杯抿了一口，一邊說道。
“道家出世，意欲何為？”即便現在身上無半點權力，但李淵還是關心著這個他一手開創的國度，目光炯炯的盯著楊靳。
“在經歷了戰亂后，我感覺這個國度依舊會和前朝一樣，長存不了，準備給這個大唐加點東西……”楊靳沒瞞著這倆父子，畢竟自己的一些想法需要當權者才能實行。
李淵對道家的實力有一個大致的了解，但也不清楚楊靳所指的是什么，并且現在這種話題已經不是他問的了……
李世民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請楊先生教世民。”
“你覺得，百姓們為何會造反？”楊靳喝了口酒。
“因為他們覺得不造反就活不下去了！”李世民想了沒想的開口。
這下楊靳愣了愣……沒想到李世民的覺悟還可以，一下就指出了造反的核心問題！而不是說什么貪官、奸臣當道什么的。
“那你這個皇帝準備干些什么？”楊靳問。
“讓所有百姓都吃得飽穿得暖！”李世民答。
“然后呢？”楊靳再問。
李世民答不出來了。
喝干了杯里的最后一滴酒，楊靳將被子輕輕放下，
“當一個人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他最想的是吃得飽、穿得暖！當一個人能過吃得飽穿得暖之后，他就會想著怎么能讓自己活得更好……”
“活得更好的方向不過是兩個，錢與權……”
楊靳說到這，頓了頓，看向李世民，“上次那個盒子最里面的那個你看了嗎？”
“我看到后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核實了！”說到這李世民有些激動的回答。
看著兩人在自己面前打著啞謎，李淵也不說話，就靜靜的聽著。
“你想過一千年后會是什么樣子嗎？”楊靳似有些在轉移話題。
李世民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想過。”
“那我們就先假設我們花了兩百年時間讓大唐所有人都吃得飽穿得暖，然后又花了三百年時間讓大唐所有人都富裕起來，接下來的五百年你覺得老百姓們會相要些什么？”
“是權！”楊靳不等李世民回答便自問自答。
“你不給老百姓們權他們就造反，你給還是不給？”
“人，本就是貪婪的！”
對于楊靳的話，李世民想象了一下便知道那是對自己所坐的這個位置的顛覆！
將權力交給所有人的皇帝還有什么統治力？充其量也就是個擺設！
可李世民卻想不出楊靳話里的問題……
難不成說自己大唐傳承不了千年？李淵會當場掐自己的！
再一次看到李世民汗如雨下，楊靳很愜意的繼續小口的喝著酒……
“朕想問問道魁，為何當初會選擇他！”李淵眼底深處似有些兇光！
“這個問題你兒子當初也問過，你可以問他。”楊靳繼續喝著自己的酒，“再說，當初你糊涂，難不成現在還是笨蛋？你自己會想不清楚？”
李淵沉默了。
半晌后，李淵才憂心忡忡的開口道，“畢竟是千年來的宗法制度……”
楊靳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到了一杯，指了指李世民，很是輕松的開口道
“讓他學你一樣，當幾年太上皇不就得了嗎？”
……
沒吃午飯的三人在樹下待了一個時辰，李淵是有些憂心，李世民今天心情起落很大，只有楊靳心里吐槽著兩人怎么還不走，空著肚子喝酒挺難受的……
“行了，想見就出來吧。”三人沉默的氣氛突然被楊靳的一句話打破。
身為孫思邈口中的“武學變態”的楊靳早已察覺有人在偷偷觀察著自己三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便開口點破。
看著遠處慢慢接近的身影，李世民有些不安，而李淵卻是驚異的神色，眼角似有些淚花……
來人正是楊平安，曾今的平陽公主李秀寧！
即便人不同，但還是那就話，
“以后，我叫楊平安！”
“好好好！”李淵老淚縱橫，“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楊平安也沒避過李淵那伸向自己臉龐、滿是皺紋的老手，面無表情。
……
意外得知自己最心疼的女兒沒死，李淵很高心，但卻有些說不出話來……楊平安沒待多久便離開了。
李氏兩父子一路無話的出了書院，在上馬車的前一刻，李淵意外突然開口，語氣卻是李世民從未聽過的！
“二郎，爹求你件事……”
“兒子聽著呢。”
“以后，護好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