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十的自稱是家臣。
雖然楊靳從未和他們這些人說過這事，但從心底里他們這些人都是這么認為的！
至于楊靳會不會因為他們私自在自己頭上冠以他的家臣這一稱謂而生氣，林十這群人完全不擔心，因為相處久了，他們都有一個共識……
先生，其實人很好！
……
作為一個主動上門的醫生，蔡國公府內的人都是抱以懷疑的態度。畢竟消息感覺才剛讓人出府稟報，竟然就有人主動說來為杜如晦治病！
他怎么知道的？
這是在場所有人看著林十時腦中都存在的疑惑。
但擎國公的名頭家中的一些人物也是不是聽杜如晦感慨過，說那是一個奇人！再加上現在大夫都還在請的路上，御醫也不會這么快來，慌了神的杜夫人聽到林十到訪的消息就將其請了進來。
“先生前天就有些擔心杜大人會因為杜荷之事突然犯病，就讓我著兩天在府外照看著，若杜府上有易動，就讓我前來。”林十踏進蔡國公府大門之后就開始解釋。
杜夫人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哭道：“有勞先生了！請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爺啊！”
“應該的。”林十恭敬道。
……
杜如晦是在書房犯的病。
上午被氣得親自下手狠狠的打了一頓杜荷，杜如晦很是心涼的一個人待在書房表示自己需要靜靜。
杜如晦午飯沒吃，杜夫人知道杜如晦的身體，有些擔憂。本來身體不好，上午被氣一氣，親自下場又耗了氣力，午飯又沒吃……
杜夫人放心不下，便親自來到書房準備勸杜如晦去吃飯，杜如晦也知道自己身體的情形，妻子前來勸了，也就起身準備出書房。
但杜夫人畢竟是當母親的，杜荷這個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被杜如晦打的現在已經趴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心疼不已，就試探般的問道
“老爺，杜荷犯了什么錯？”
這一問，杜如晦剛壓下去不久的怒火久又上來了！再加上身體較之前發火的時候查了幾分，又是久坐之后！怒火攻心，杜如晦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人就在杜夫人驚恐的目光中倒了下去。
書房的標配都是有一張床的，杜如晦現在就毫無血色的躺在上面，呼吸、脈搏都及其輕微。
林十想著先生跟自己說的那句“心梗發作的前兩刻鐘是最佳救治時間”，把自己帶著的箱子打開，
“杜大人暈倒多久了？”
“快一刻鐘了……”
“……讓下人們都先下去，把門窗都打開！”先生已經說急救的時候好像一直都有提到這個詞。
杜夫人當然照辦。書房內的人一下就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府中女眷以及杜如晦長子杜構一家和被抬著放到角落的杜荷……
用酒精擦拭了每天出門前就先用火燒過的銀針，林十將杜如晦身上的被子揉成一團，墊在腳下，身為長子的杜構還沒來得及制止，林十便一針針的扎在了杜如晦的是個腳趾紙上。
取出針，林十開始擠壓十指，不一會兒十只腳趾上便都有鮮血流出，但杜如晦還是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
杜如晦長子杜構忍不住了，怒氣勃發的上前拉住了林十準備開始大罵！
林十終究當年練過一些，不是杜構這樣的書生能比的，揮手間就甩開了杜構的手，對著杜夫人說道：“杜夫人，擎國公有吩咐，如果第一次失敗，還可以進行第二次，但需要杜夫人在杜大人耳邊念一段話。若兩次都失敗了，擎國公表示他也沒別的辦法了。”
聽到被自己夫君推崇的奇人擎國公這般說，杜夫人慌了。林十從箱中取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你……”杜構剛說了一個字。
“出去。”杜夫人將手往外一直。
就連林十也有些心疼這位杜家長子了……就沒好好的說出口過一句話！
“你們也都出去！”杜夫人看了眼紙后，臉色閃過一絲尷尬，便吩咐所有人都退出書房。
正妻說話，其余人也不敢多說些什么，杜構這個長子也只能遵循自己母親的吩咐……
所有人連帶著杜荷也被抬了出去，杜夫人有些尷尬的看著林十說了句：“先生開始吧。”
林十重新上手開始擠血。
杜夫人俯身到不省人事的杜如晦耳邊，朱唇微啟……
……
李世民到杜府的時候杜如晦已經醒了，在得知是楊靳派人一直守在蔡國公府外，這才能在杜如晦發病的第一時刻進行救治，硬生生的將杜如晦從鬼門關外拉了回來！
李世民一路上可是提著心過來的，這下心中的大石頭就放下了……嘖嘖稱奇的同時揮手只留下了一個御醫以防萬一。
等會孫思邈過來讓他來個復查就行了！
此刻的杜府書房中站滿了人，杜如晦面色蒼白、說話間有些痛苦的倚靠在床邊向著林十道謝……
一聲“陛下駕到”后，再多的人也給李世民讓出了一條路來走到杜如晦面前。
坐了那么多年的臣子，杜如晦下意識的起身想要下床行禮，李世民伸手就把杜如晦按在了床上，
“克明，我倆君臣多年，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老臣，謝陛下！”杜如晦眼淚都出來了。
看著兩鬢有些斑白的杜如晦，李世民感慨頗多，“先是咬金的妻子，現在又是你……朕不想當老了的時候你們這些人都不在了！”
這下杜如晦的眼淚流的就更急了……
“臣楊靳，參見陛下。”
“貧道孫思邈，參見陛下。”
書房外的兩道聲音傳來，是楊靳和孫思邈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了……
一路上楊靳也提著心，深怕孫思邈這一把老骨頭給顛散架嘍！還好沒事……
見這兩人前來，李世民立刻就讓出了位置，讓兩人查看一下杜如晦的情形。
楊靳對醫學的東西多的是一千多年的見識，至于醫術只懂個包扎止血……
孫思邈上前開始把脈，半晌后在眾人有些失望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此病事關心肺，老道救不了，只能調養。”
李世民眉頭深了一分，“楊靳，你怎么看？”
問言，杜府眾人又燃起了希望的看向楊靳，畢竟是這位事先預料到了并且還派人用了那種聞所未聞的方法救了自家老爺。
楊靳同樣搖頭，“一個多月前我就勸過蔡國公去我那養病……”
話說到一般就夠了，眾人也就明白了楊靳的意思，神情黯淡。
“下旨，加封蔡國公杜如晦為萊國公，革除杜如晦尚書右仆射的職務，一個月后再以啟用！”李世民突然對著隨行的王德吩咐道。
杜如晦是人精，李世民話音落后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革去自己的職務并且不做安排就是讓自己老老實實、安安心心的去楊靳那養病，但為了防止有一些有心之人借此機會對付杜家，故而在爵位上對自己進行加封，表示自己并沒有失去圣眷……
效忠如此貼心的皇帝，杜如晦還能說些什么，并且李世民的口諭都已經出了，收不回去！
坐在床上痛哭流涕的杜如晦強行磕頭，帶著哭腔朗聲道，
“謝陛下恩賜！”
一眾杜府之人也一同跪下謝旨。
而楊靳在聽完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林十的稟報，對救治過程有了大概的了解，輕咳幾聲提醒道，
“萊國公這病最為忌諱大悲大喜，這點大家切記！”
楊靳的話讓不少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杜荷的方向。也虧得杜荷被揍得人現在只能趴著，方便把臉埋在地上……杜荷，抬不起頭啊！
楊靳沒理會眾人奇怪的目光，來到杜荷身前蹲在，俯下身子，在杜荷耳邊用僅能兩人聽到聲音說了句，
“想知道我讓你娘用哪句話喚醒你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