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王珪的心情還算可以，坐在回府的馬車上，靜心思量著一些東西，但雨水打在馬車上的聲音莫名的讓人有些煩躁。
掀開簾子，看著車外不大不小的雨落在地面上的水洼中，四處飛濺。
“這雨下了有些日子了吧……”
……
四味居二樓，楊靳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雨，手中握著一張紙條，那是李世民派人送過來的消息，林三落后幾個身位，躬身而立。
少頃，楊靳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望著窗外開口道，
“這個月好像下了不少雨……”
“五月末開始，長安城便多雨了。”林三回答道。
“多雨……”楊靳輕聲重復了一遍，而后將這件事放于腦后，對著林三吩咐道，
“通知書院吧，可以放出消息了。”
“是！”
“另外，在樓下掛條消息吧，就說說書之事到此為止。”楊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當初我也沒想到，一個說書的等待時間到現在會弄的和菜市場一樣。”
林三依舊不帶停頓的出聲應下，
“是！”
……
不同于往日，雨一陣一陣的下，這一場雨倒是下的著實久了些。
合上油紙傘，將其交由酒樓小廝，又在門口抖了抖衣袖，將上面附著的雨水抖落在地，陳潤走了進去。
六月，已是夏日，加上這些日子雨水奇多，因而盡是濕熱之感。
環境往往會影響心情，但此刻的陳潤心情卻不是糟糕的，心中卻是一陣激昂。
“踏踏踏。”
酒樓中的人不多，這樣的日子會讓人只想待在家中，無心外出，因而陳潤的腳步聲在酒樓間回蕩的有些響亮。
不同于大堂之中的冷清之意，有這么一處房間，一直嗡嗡作響，不時的還傳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陳潤推門而入，房間中人頓時視線聚焦在陳潤身上。
都是老相識了，陳潤沒有半分不適之感，一一的打著招呼，而眾人也都和煦的問候一聲。
一壺清茶奉上，陳潤喝了一口后，眉頭卻是微鎖……
“陳兄莫怪，這想要在其余之處喝到新茶，那還需等上一年半。”旁有一擅長察言觀色的人開口道……此人姓齊。
“無事，是陳某‘喜新厭舊’了。”陳潤端起茶杯，向著出聲之人一飲而盡。
待陳潤將茶杯放下，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道聲音，“陳兄此言差矣，若是如此，那么在場諸位怕是都為‘喜新厭舊’之人了。”
“新茶內有奧妙，這本就已經是世人皆知之事，陳兄不必如此……”
“就是，吾等愛好新茶，自然是因為要品其真意……”
應和之人一個接一個的開口，陳潤卻沒再回應。
“好了好了！”那個說陳潤“此言差矣”的人講道，“此番我們相聚，為得不是新茶一事，還是談談正事吧。”
“齊某雖有些猜測，但還是趙兄說說吧。”齊姓男子說道。
見眾人也都眼神閃動的看向自己，被稱之為“趙兄”的男子順了順嗓子，開口道，
“幾日前，四味居宣布了說書一事中止，但完整的《凡人修仙》卻已經可以在靠山書閣里購買了……”
剛說兩句，趙姓男子便停頓一下，環顧四周眾人的神色，繼而講道，
“或許有一些有心人會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凡人修仙》的出書量似乎太多了點……”
“想必諸位手中都或多或少的有幾卷《凡人修仙》，應該很清楚那絕對就是印刷出來的……”
“但不知諸位想過沒有，從四味居的北部區域開始，一共賣出了多少卷的《凡人修仙》？”
“在下不知，但在下知道，很多！非常多！”
趙姓男子再度頓了頓，見人群中有個別人面露恍然之意時，暗暗的多看幾眼，將其記住，而后再度說道，
“印刷之法，諸位即便不熟悉，也知道那是一個非常繁瑣的事！一個字的錯誤就要使得一頁的內容從頭再來！而據在下所知，《凡人修仙》有三十二卷！”
“雖然擎國公從未出面，但其實我們都清楚，四味居和靠山書閣的背后是擎國公！”
“而擎國公又是何時出現在長安城的呢？”
趙姓男子轉而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最多一年！”
“一年時間能完成這樣的一份大工程？”
“即便可以，即便投入的人力、物力、時間都先不考慮，光是為此事布局上一年又為了什么？只是掙些錢財嗎？”
趙姓男子搖搖頭，“我不相信。”
”所以，相較這樣猜測，我更傾向于另一種可能！”
“那便是擎國公手里有一種遠超世間的印刷之法！”
趙姓男子講完了，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眼神全不知是第幾次環顧眾人，將其中幾名在此時露出了然之色的人的面孔記住。
但更多的人卻是一臉的茫然……顯然，很少人有想這么遠。
“怪不得無論多么火爆，靠山書閣總能源源不斷的拿出書來！”
“遠超現在的印刷之法……竟然會出現這等奇術！”
“……”
眾人議論紛紛，包括找趙姓男子在內的一群心中早已了然的人則不動聲色，任由眾人談論了一陣。
“此事齊某也有想到……”齊姓男子開口了，不過卻是向著趙姓男子問道，“不知趙兄此番告知為何？”
此話一出，場見頓時安靜了下來。
是啊！若只是跟我們說說他能想到我們想不到的，那我們此番相聚就是為了聽他秀一番優越？
相聚的都是讀書人，只有相對笨一點的，卻沒有笨蛋，所以眾人都在等趙姓男子的回答，那便是他的目的！
心思被看穿，趙姓男子確沒半分其他的神色，只是又喝了口令自己皺眉的茶水后，用一些頗為激昂的聲音說道，
“此等奇術，有利于天下！當今有多少人因為書籍的關系沒有得到圣人的教誨，這等奇術若是只為了換取些黃白之物，著實可恥！”
“能造福天下的奇術自然不應該掌控于一人之手，應公布于天下！”
趙姓男子起身后向著諸位一鞠躬，沉聲道，
“在下愿為先鋒，還請諸位助我！”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下不了決定……
畢竟此事要面對的是一位國公！而他們卻只是一介書生……
“那奇術……有沒有可能是神仙之法？”這是一個被“毒害”的比較嚴重的人說的話。
但老百姓之間相傳的說法在此間卻沒得到半點認同，沒人接話。
安靜的氣氛令趙姓男子有些不安……
“唉。”陳潤談了一口氣，“趙兄莫要如此了，李綱先生已經以書院的名義發布消息了……”
齊姓男子也同樣說到，“想必是趙兄召集我等，沒有去關注外界的消息吧……”
“是啊，此事李綱先生出面，我等不好說什么了啊……”
“……”
見那幾位自己對其評價頗為不錯的人都應和著陳潤的話，趙姓男子面色不佳，但他們話語間所說之事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一個眼神飛給了平日里自己的一個狗腿子，那人也是算是個明白人，開口道，
“在下也不知，可否告知在下？”
陳潤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李綱先生宣布，此等奇術今后將由書院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