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周三了,那天寧然他們正好上體育課,她的腳雖然已經痊愈了,但是體育老師還是沒有讓她參加體育課,只是讓她在旁邊坐著。
寧然她們的操場挨著醫務室,透過網格圍欄就能看見里面的事物。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操場上面,沒過多久就看見溫淺從一輛車上走了下來。
許久沒有見到過到的溫淺看上去還是沒有什么變化,她一頭長發披散著好像瀑布一樣,姣好的身材被包裹在白色的襯衣之下。
她從操場邊走過的時候,寧然都看到他們班有好多男生都盯著她看,學校傳說青春期的男生偏好成熟風韻的女生果然不是假的。
季微言也在看著溫淺,他的眼神和其他的人單純的欣賞的目光有些不一樣,寧然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
不過季微言看了溫淺片刻,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地目光正好在途中撞到了寧然的,不過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飛快地別開了頭。
寧然錯愕地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該學著他一樣別開頭好,還是走上去問個清楚好。
可是她又以什么樣的身份去問呢?也許只是她會錯意,季微言根本什么心思都沒有,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呢?
她坐在操場邊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隨后又自嘲地一笑,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喜歡一個人總是容易被他的一點一滴的小舉動牽動心事,她寧然也不例外,季微言的每個動作、每一次對她的笑容,都足以讓她回想很久。
還是去問問溫淺吧,那封情書到底是不是她寫的。
結束這少女心事的折磨,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她都承受得起。
寧然找體育老師請了假,一個人來了醫務室。剛走進去就看見溫淺一個人在收拾東西。她敲了敲醫務室的門,溫淺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有事嗎?”
“溫醫生......”
話到嘴邊就卻又說不出口了,她垂著眸子走進了醫務室,溫然難得沒有再一時間將寧然趕出去,她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仿佛寧然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兩個人沒有交談,寧然安靜地坐著不敢開口,這樣過了半個小時之后,她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寧然:
“說吧,你到底想問什么?”
溫淺將手中的醫書合上,她用指尖捻了捻自己的眉心,她眉間的疲憊好像比以前更深了,雙瞳中間的憂郁濃得好像要化成水滴下來了。
聽著她的話,寧然將自己撿的那封情書從口袋里面拿了出來。
“這是你寫的嗎?”那封小小的信箋在寧然的手上攤開,精致的繡球花好像在這一刻活在了紙張上面,溫淺盯著那一行字跡,思緒就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那些個青蔥歲月里面。
陪伴在她身邊的那些人,還有那些已經過了很多年仍舊沒有就減淡的傷痛,這一張信箋是裹著最好的療傷藥的刀鋒。
在將她的傷口割地支離破碎的同時,又在一點一點地治愈著她。
那種鈍痛,那樣的痕跡。
寧然瞪大了眼睛,她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在撿到了這張情書之后,并且確定了在找到情書的主人之后就向季微言告白的事情之后,就無數地換想過這個場景,最開始她以為情書的主人會是一個害羞的少女、又或者是一個傲嬌的少年,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竟然是溫淺。
后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想溫淺這樣的人,會毫無防備地在一個可以說得上是萍水相逢的人面前默默地紅了眼睛。
淚水涌出溫淺的眼眶,下一刻她便泣不成聲。
“溫醫生......”
寧然手忙腳亂地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找到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她走上去,一臉膽怯地將自己的手上的紙巾遞給溫淺。
溫淺在這個時候哭得好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一樣,她哭了足足有五分鐘情緒才漸漸地平息下來。
“寧然,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已經快忘記了他們到底長什么樣子,只能靠著那張照片緬懷過去?!?/p>
溫淺將那個相框從她的座位上拿了過來,她的手一遍一遍地從上面撫摸而過,手心的掌紋刻在相框之上,一次又一次。
寧然預感到,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
沈石溪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鏡,抬腳走近了赫赫有名的C城重點高中,上了高一之后她的氣質也沒有什么別的變化,依舊梳著兩個麻花辮,穿著土得掉渣的衣服。
不知道是因為懷中的書包又大又沉她抱著有點吃力原因,還是因為她生來就自卑而不敢挺直了胸膛的緣故,沈石溪整個都是縮成了一團的,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起眼,恐怕就是有認識的人從她旁邊經過,都未必能夠發現她。
不過,就在沈石溪走進學校的大門的時候,一輛自行車從她后面呼嘯而來,那輛自行車不耐煩地搖著鈴鐺,刺耳的鈴聲嚇得沈石溪一個哆嗦。
沈石溪手足無措地向右邊躲去,那輛自行車也正好向著她右手邊撞去。猶如命運邂逅一般,沈石溪從此刻開始,遇到了一個叫做顧洲的少年。
顧洲的自行車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沈石溪身上,她被撞倒在旁邊,書包向著遠處滾了好幾圈,沾了一書包的灰。
見此,少年不發一言地就從自行車上面跳了下來,走到沈石溪旁邊將她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顧洲的聲音淡淡的,好像沒有什么情緒。
沈石溪根本不敢抬起頭來看著他,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她那兩根麻花辮就跟著甩了起來,整個腦袋就像一只撥浪鼓一樣。
“能站起來嗎?”
少女先是慣性地搖了搖頭,然后過了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愣愣地點了點頭。
然后她就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離開了,沈石溪抬起頭,就看見顧洲走向遠處將自己那個臟兮兮的書包撿了回來。
即使從這么遠的地方看過去,沈石溪也能清楚地看到少年的手指生得修長白皙,他捏著那個書包,連沈石溪自己都覺得是玷污了他的手。
那個穿著白襯衣的背影,一瞬間就刻在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