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的腳尖,往樓上方向轉了轉。
然而,不等她折返,顧懷琛就像背后長了眼睛,朝她望過來。
“……”
梁西只好下去。
經過客廳,顧懷琛的囑咐也傳過來:“要是覺得和清筠住一間擁擠,再在樓上找個客房。”
聞言,梁西不得不止步。
她站在客廳門口,接了話:“現在挺好的。”
顧懷琛端著煙灰缸回到沙發前,再看女孩杵在那里,倒有幾分如臨大敵的警惕,哪怕她面上作得泰然自若。
梁西看著顧懷琛在沙發坐下,又聽到他開腔說:“過來坐會兒,順便陪我聊兩句。”
溫和的語調,卻是不容她拒絕的。
顧懷琛那雙眼看過來,猶如獵人鋪開了網,就算她是狡兔,也不敢再在他面前耍什么心眼。
梁西選了那把單人沙發落坐。
扎著的半丸子頭,已經被她放下來。
一頭松軟的烏發帶了卷,堆在肩胛與鎖骨處,依舊掩不住她肌膚的白皙,搭著黑鉆的油耳,在發間若隱若現。
二十三歲,不算小,卻是最好的年紀。
時楠會迷上她,并不奇怪。
梁西雙手捏在沙發邊緣,能感覺到顧懷琛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但她沒抬眸迎上,只是在朦朧的壁燈光里,交疊了一雙穿棉拖的腳。
這副模樣,顯得無害。
又透著些無辜。
顧懷琛終于開口:“那個男孩,如果我沒認錯,是時駿的獨子。”
沒特意解釋時駿是哪位,顯然料定她知情。
梁西聽著男人不緊不慢地說話,不是遲疑的腔調,說明他對時楠的身份并不存疑,現在這樣說,不過是一招投石問路。
這些‘成年人’,說話最擅長旁敲側擊。
梁西卻不喜歡這樣兜兜轉轉。
她抬頭望去,話也直接:“今晚上我和時楠第一次見,如果您是問這個,我已經告訴您。”
顧懷琛往煙灰缸里敲了敲煙灰:“我看那孩子挺喜歡你。”
這話一出,也叫梁西不再抱有僥幸的心理。
回到車上的時候,她就猜到自己與時楠有往來,顧懷琛或許會插手,畢竟她不是第一次勾搭人,而時楠,還喊他一聲叔。
倘若凌晨他沒拒絕自己,這會兒,自己就是他的人。
事實雖是這樣。
但她開口,卻是另一番意味:“生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錯,我已經拒絕時楠,您不能因為我漂亮就把所有罪責歸咎到我身上。”
顧懷琛扭過頭看她。
女孩掩下睫羽,說不出的委屈。
明知她是在裝模作樣,顧懷琛仍然接了腔:“照你這么說,我還該給你賠禮道個歉。”
“不敢。”梁西垂著眼瞼,低聲道:“您這樣的身份,跟我說話,是看得起我,您說我勾引時楠,那就是我勾引時楠,我沒資格反駁,像我這樣的,就是上趕著也沒人要的玩意兒,在您面前,都是污您的眼。”
這話說得戳心。
大有你讓我不高興、我也惡心惡心你的架勢。
“讓您大半夜紆尊降貴來教導我,是我沒眼色。”梁西又說:“不管是時楠還是其他人,都不是我能高攀的,也要謝謝您從前的寬宏大量,不跟我這么個東西計較。”
話音未落,男人夾煙的手伸過來。
落在她下頜的那瞬,梁西下意識地去避閃。
那是一只與時楠截然不同的手。
指腹處那層薄繭,讓她感覺有點癢。
其實,只是蜻蜓點水的一碰。
因為她很快就避開了。
當她抬起頭,那只大手也收回去,然后就聽到男人緩聲道:“有什么話,看著我的眼睛再說,這樣低頭含胸,是什么毛病。”
梁西對上男人那雙眼睛,心底生出退怯。
“不說了?”顧懷琛把剩下半支煙按進煙灰缸,問得一團和氣,抽煙后的嗓子,染上了幾分醇郁的沉啞。
“……”
梁西不想再留在客廳。
也知道,自己那番話確實寒磣人。
所以,她先低了頭:“剛才是我胡言亂語,您別往心里去。”
顧懷琛說:“哪些胡言亂語了?”
“全部都是。”
梁西不得不擺出乖順模樣。
顧懷琛重新看向她:“既然知道,以后別再犯。”
“好。”
直到進廚房,梁西還沒徹底緩過來。
打開一扇冰箱門,從里面拿了瓶純凈水,聽到有腳步靠近廚房,很平穩,一如其人。
關上冰箱門的時候,她又解開一顆襯衫紐扣。
堪堪露肩的襯衫往下滑了兩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