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中,并不像電視劇之中拍出來的那么昏暗潮濕。當(dāng)然,環(huán)境也談不上多好。
濃重的尿騷味兒彌漫在空氣之中。
齊棣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劉德玄。后者仍在亦步亦趨的跟隨。
看到安王微微皺著鼻子,劉德玄立刻諂笑道:“那啥,味兒是不大好。趕明兒個我就讓人拾掇拾掇。”
齊棣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他可不在乎什么天牢的味道。
隨口說出了一個牢房的字號。
劉德玄立刻一溜小跑的走在前面引路。
齊棣隨著他七拐八拐的,走進了天牢的最深處。
周圍的的牢房,都是那種木質(zhì)的結(jié)構(gòu),可最深處這間牢房,卻是完全鐵質(zhì)的。
劉德玄走到牢房附近,停下腳步,弓著身子說道:“殿下,里面這位道爺可不好惹。您看要不要把護衛(wèi)都叫進來。”
齊棣搖了搖頭,說道:“你怕,就把鑰匙給我,我進去和他談?wù)劇!?/p>
劉德玄面色蒼白,低聲說道:“里面這位被稱為爆心道爺,殿下如果沒有要事,最好還是不要沾他的晦氣。”
齊棣不再多說,只是伸出了手。
劉德玄拿著手里的鑰匙,仿佛狠狠的咬了一下牙,說道:“主辱臣死,主死臣殉。這是氣節(jié)。”
說完,直接走向那扇鐵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把鑰匙插入到了鎖孔之中。
隨著嘩啦一聲,鎖開。
劉德玄壯著膽子把門拉開一條縫隙。
就聽見里面一個暴躁的聲音喊道:“老道哪兒都不去,要么殺了我,要么老道就把牢底坐穿。”
“別嚷嚷,安王殿下過來瞧瞧。”劉德玄色厲內(nèi)荏的說著。
里面的老道邱斷機冷笑一聲,說道:“沒聽說過,莫不是呂家的哪位又封王了?”
齊棣搖搖手,讓劉德玄退下。
他微微皺了皺鼻子,鐵牢門一打開,他就問道了一股子硫磺硝石的味道。
走到門口兒,這味道更大。
往里面看,一個干瘦卻筆直的背影端坐在地面的一個破草墊子上。
老道邱斷機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可那種亂和其他牢房的罪犯不一樣。是一種不修邊幅的亂。
有人進來,邱斷機并沒有轉(zhuǎn)過臉,而是望著墻上的一些文字發(fā)呆。
齊棣就站在邱斷機后面,跟他一起看著墻上的文字。
上面的字,雜亂無章,隱約能看見硝石、硫磺之類的字樣。甚至還有一些大寫的一二三之類的數(shù)字。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著發(fā)呆,一個站著看墻上寫的東西。
外面等的劉德玄時不時的偷偷趴著門縫看看這二位,心里急的一逼。
過了足有小半個時辰,邱斷機似乎才想起身后還有這么一位貴人。
他頭也不回的問道:“看得懂?”
“還行,黑火藥,沒什么難的。硝石、木炭、硫磺。木炭和硫磺負(fù)責(zé)引燃,硝石做氧化劑,發(fā)生迅速劇烈的氧化反應(yīng),使氣流受熱,迅速膨脹,產(chǎn)生爆炸力。在別人看來,如魔如鬼,恐怖稀奇。在本王看來,不過是小兒科。不值一哂。”齊棣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邱斷機愕然回頭,卻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說話的時候,一樣是看著墻上的文字,神態(tài)倨傲。
“墻上的,你看得懂?”邱斷機有些暴躁的聲音緩和了許多。
“不懂。寫的亂七八糟的。”齊棣搖了搖頭。
“不懂你看個什么勁兒?”邱斷機嗤了一聲,隨即恍然道:“不對,不懂你怎么說得出我做的火藥配方?”
齊棣坦然自若的說道:“道兄,這東西又不是你自創(chuàng)的。只要懂一點兒化學(xué)知識,三歲的孩童都能配置出這種低端的東西。”
他語氣中的那種不屑,深深的撞擊到了邱斷機的神經(jīng)。
黑火藥,是邱斷機最得意的研究成果。
他修道多年,煉丹時候無意發(fā)現(xiàn)這種配比能夠產(chǎn)生巨大的威力。從此在這條路上,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沒想到,自己認(rèn)為最牛逼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被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小王爺隨口說的一文不值。
他有些生氣,好在,多年的修道,養(yǎng)氣功夫也還不錯。
“如你所說,難道還有比我這火藥威力更大的東西?”邱斷機也在研究增進黑火藥威力的路線。
齊棣點點頭,說道:“怎么說呢,你這黑火藥,只是我知道最基本的火藥。這東西,如果完全開發(fā)出來,對人來說,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魔鬼!”邱斷機冷笑一聲,他想到了當(dāng)初那一場幾乎滅絕了所有跟著他研究火藥的爆炸。
當(dāng)時,朝中上下都說他釋放了魔鬼。
呂家更是全力打壓,通過種種手段,把他關(guān)在天牢里。
許多朝中人認(rèn)為呂家人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向朝廷表表忠心。
只有邱斷機知道,呂家這樣做,不過是發(fā)現(xiàn)了他火藥的秘密,想要插手一把。
邱斷機也不會告訴別人,當(dāng)年那一場意外,他是故意的。
因為,給他干活兒的人,已經(jīng)不單純,有些,被各大勢力收買。
一場爆炸,冠以釋放魔鬼的謠言,邱斷機就成了魔鬼的代言人。朝廷不敢殺他,也不敢放他。
那些個勢力,甚至呂家的人,也只敢把他關(guān)在天牢,卻不再敢于過多接觸。
在天牢的日子,邱斷機孤單寂寞。
他的研究超前了這個時代,沒人理解。一種某一領(lǐng)域高手的寂寞感油然而生。
“你也認(rèn)為,這是魔鬼?”邱斷機的聲音低沉了很多。
齊棣搖了搖頭,說道:“火藥,工具而已。可殺人,可造福人類。如雙刃劍一般,都有兩面性。如果我所猜測的沒錯,魔鬼這個說法兒,是你自己編造的吧?”
這一下,邱斷機是完全的楞了一下。
“這怎么可能……”他自嘲的笑,掩飾著心底的驚訝。
齊棣走到墻邊,摸著墻上的文字說道:“怎么不可能?你掌握著這種利器,哪個勢力不想?yún)⒑弦幌拢靠赡茉S多人沒想到你這東西的用處。但那些大勢力的掌舵者,眼光卻都不一般。對你來說,這東西恐怕真的是魔鬼呢。”
邱斷機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么。
齊棣說的沒錯,他無法反駁。
“我倒是很好奇,你在這鐵牢之中,怎么會有造火藥的原料?”齊棣轉(zhuǎn)身饒有興味的看著邱斷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