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以后,尹小蔥聽從蘇老爺的安排去客房歇腳,說是她來之前沒打招呼,之前住的屋子沒來得及收拾。尹小蔥也不介意這些,只不過她還是決定去看看蘇弄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希望能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
誰想到推開門一看,里面堆滿了陳年玉米。
“蘇弄人,你可還有印象?”尹小蔥問。
“毫無印象。這分明是個糧倉啊,你沒走錯吧?”
“沒走錯,說明你在蘇老爺心里,還不如這些玉米有份量呢!行了,也別指望能從玉米堆里掏出點有價值的線索,我困了,舟車勞頓,乏得很———”
“是你非要搞得這么復雜的,直接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嗎?”
“想都別想!回去歇息了——”
尹小蔥真的困了,一連打了幾個哈欠,進了客房,剛沾枕頭便睡著了。后來沒多久,她感覺天旋地轉,好不舒服,可是又醒不過來,昏昏沉沉地,轉了好久,總算是睜開眼了!
“該死!蘇弄人拿殺豬刀干什么!”
尹小蔥忙附身將身體拽回廚房!要命啊,蘇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趁她熟睡之時控制身體跑到廚房來拿兇器!
還好她發現得早,未釀成大錯!
“這事你別管!我想好了,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報!”
“你報得了嗎?動動腦子好不好,你這樣大搖大擺地舉著刀去,還沒靠近就被府上的小廝摁倒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呀!趕緊的,聽話,把刀放下!”
“不可能。今日不殺了他們,難解我心頭之恨!”
“不是我說你呀,不能忍也忍到了今天。急什么呀。趕緊的,有人來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你要是真心的,豈會拖到現在?是她!我要殺了她。”
結果舉著殺豬刀跑出去,被門檻絆倒了,摔了個四腳朝天,連帶著尹小蔥一起丟人。
“哎喲,弄人吶,你這是干嘛呀,拿著把殺豬刀到處揮——”大娘尖聲說著,不敢太靠近。
“我——我在強身健體啊——”尹小蔥假笑著敷衍道,“哎呦,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還有急事,我先走了——”
“弄人吶,吃過晚飯再走吧——”
誰等得及吃晚飯呀,得趕緊把蘇弄人送走。她要是發了瘋胡來,而尹小蔥又控制不了這具身體,那就麻煩大了。
而尹小蔥并不知道,她從蘇家跑出去的時候,蘇沁人正到處找她算賬呢,還滿意她娘不該為虎作倀,應該攔住尹小蔥才是!
——
“這幾天你就給我乖乖地呆著,不許再鬧什么幺蛾子,如若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我去找個省事的身子,免得你拖累我。”
回去以后,尹小蔥擺明態度,跟蘇弄人約法三章,不知道是真的怕了還是出于別的考慮,蘇弄人答應了,按照尹小蔥的要求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慢慢查!
——
謝苗和小武成親大婚這日,尹小蔥送了一個錦盒,里邊裝著兩張地契,一畝田,兩畝地,算是給苗苗的安家費。
苗苗感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哭得妝都花了。
尹小蔥喝了一杯喜酒,腦子越轉越慢,然后重重磕桌上。
中途,她稍微清醒了些,好像聽到了趙承郞在叫她。
“趙承郞,趙承郞?你跑哪里去了,還不來接我——我又喝多了——我又喝多了——”
“夫人,要不奴婢先送你回去吧——夫人——”
“你別送我,我不要你送。去把趙承郞叫過來,讓他來接我。”
“趙大人來不了,大人去了青州府,夫人忘了?”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行嗎,他不來我去找他。你扶起來,我去找他。青州府怎么走?出門左拐,還是右拐?去給我買張地圖,我這就去找趙承郞,他肯定想死我了——”
“夫人小心,小心傷了自己——”喜鵲緊張地抱住搖搖欲墜的尹小蔥,回頭沖苗苗她爹說,“我先送夫人回去了,還請轉告苗苗,我改天再來看她——”
“去吧,當心點啊——”
謝苗他爹叮囑道!
——
回到家尹小蔥腦子還是暈的,喜鵲讓下人熬了醒酒茶,結果被她拿了漱口了。她卷著被子,在床上難受地滾來滾去,還埋怨道:
“我就說嘛,這身子不靠譜---以前我可是千杯不醉的酒仙吶---”
見她即將滾下床,喜鵲忙將她推里邊,自己則坐床邊作為安全防線。
“--頭暈死了---”尹小蔥還是翻來滾去,而且對喜鵲很是不滿,“你——你誰啊?你打地鋪去---我要擺大字---聽到了沒?我要擺大字---你影響我擺大字了---我現在只能擺半邊---我很不舒服---很不爽---”
喜鵲眼看尹小蔥醉得厲害,心想,還是得弄壺醒酒茶,要不然今天晚上別想清靜了。
“夫人你先歇著,奴婢一會兒就回來——”
尹小蔥暈暈乎乎地,根本沒細聽,也就沒有回應。
喜鵲走后,尹小蔥又滾了兩圈,然后迷迷糊糊地,又看見了趙承郞,發現他越湊越近,最后一口親她臉上。
尹小蔥一巴掌甩出去,罵道:
“流氓!誰讓你親我了!我不是你娘子---蘇弄人才是---我是---我是——尹小蔥——”
兩只手在空中推了半天,最后還是乖乖就范了。
懷著美夢,美美地睡了過去。誰會想到,美夢中途變成了噩夢:
兩軍交戰,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尹小蔥到處飄,四處尋找趙承郞,她找啊找,終于在一眾尸體下邊翻出了趙承郞。臉上的血跡已經干涸,身體也僵硬了,不管她怎么叫,怎么哭,都沒有回應。
尹小蔥傷心得痛哭流涕,就在這時,一桿長槍從后背穿到前胸,她痛極了,艱難地轉過頭,看見一張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不是蘇弄人的臉,是尹小蔥她自己的臉。
【為什么要殺我?】尹小蔥質問對方!
【是你,是你害死了趙承郞!】兇手哭著控訴道。
尹小蔥不太明白,只覺得那張臉上的表情,不像是恨,倒像是在自責。
“夫人——夫人——醒醒——夫人——夫人——”
“——”
尹小蔥睜開眼,擦掉冷汗,盯著喜鵲的胖圓臉,看了許久,才道:
“喜鵲,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這個夢,絕對非同尋常,肯定是想告訴她什么。或許是未來,或許只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