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說啊，天亮你們兩口子太不像話了，你們看看咱家老五，回來這么些天不是出去瘋跑就是攤在床上睡大覺，這眼看就過年啦，人家的孩子都能幫著采辦年貨、打掃屋子啥的，就咱家這個廢了。”夏老爺子背著手在屋子里來回踱步，時不時沖著客廳里忙碌的夏家夫婦喊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爸，咋能這樣說自家孩子呢，禾兒在外面上學很辛苦，回家來見見小伙伴，睡睡懶覺不是很正常嘛。”
“慈母多敗兒，他們姊妹五個都是跟著我長大的，就老五最讓我操心，小時候還挺聽話，這大了倒好，小時候教的規矩都忘了。”
“左右都是您教出來的，小時候不讓我們插手，我們心疼孩子也不敢表現出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怪我沒有教好？要不是我幫著你們帶孩子，你們能有心思工作，天亮能那么順利當上副廠長？”
“我不是怪您，我們一直記著您和我媽的好呢，我就是……”眼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焦灼，夏天亮趕忙放下手里抹布，從窗臺上下來，一臉憨笑地打起了圓場。
“那個春蘭，我剛才下樓扔垃圾的時候遇到立華了，她說今天超市搞促銷，什么肉啊，水果啊，菜什么的打折都打瘋啦，你趕緊上樓去換件衣服，然后去趟超市多買點兒年貨回來。”
“現在去什么超市啊，這一大堆活還沒有干呢，玻璃沒擦完，換下來的床單還沒有洗。”
“有我呢，這玻璃就剩一半了，我一會兒擦完就去洗床單，你快去買吧，去晚了就沒有新鮮的了，趁著打折能便宜不少。”
“也是哈，那行，我得去一趟。”
“唉，順便去閨女那屋叫她起來，讓她陪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拿不了那么多。”
“好，知道啦。”楊春蘭白了夏天亮一眼，脫下系在腰間的圍裙放在夏天亮手里轉身上了樓。
“爸，茶給您泡好了，我放茶幾上您一會兒記得出來喝。”
“你小子，哄媳婦兒倒是有一套，你也花點兒心思跑跑銷路哇。”
“這是又把矛頭指向我啦，我剛剛可是阻止了一場家庭矛盾呢。”
“這話有問題啊，我們是合理的討論，只是在教育下一代的問題上沒有達成共識，不能上升到家庭矛盾啊。”
“是是是，我說錯話啦，你就安心喝茶、聽廣播吧，家務活我們干。”
“安心，老五一天不成器我一天不安心哪。”
“呵！我是真的難啊。”
“禾兒，禾兒起床跟媽去超市。”楊春蘭走進夏禾的房間，拉窗簾，掀被子，拍屁股，動作熟練一氣呵成，暖融融的陽光照得夏禾睜不開眼，起床氣發作的人開始在床上瘋狂翻滾。
“啃啃啃。媽媽！讓我再睡一會兒吧，為什么這樣對我？”
“還鬧，爺爺都發一早上脾氣了，快起，我去換衣服啦。”楊春蘭在夏禾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啊！！！”夏禾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哈欠連連的跟著媽媽下了樓，“爺爺，我們走嘍。”
“嗯!”在客廳喝茶的爺爺故意沒有看她，還是奶奶跑出來囑咐了一句：“小五啊，好好看路。”
“知道啦。”
母女倆拉著購物車來到超市，一進門口便被人山人海的氣勢嚇了一跳。“嚯，你爸說的沒錯啊，人還真是不少呢。”
“對啊，都是來撿便宜的。”
“你懂什么？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以為父母賺錢容易啊，誰家的日子都是精打細算著過的。”
“是，我記住了母親大人，如果咱們不趕緊進去就真的什么也不剩啦。”
“急什么？咱倆先分一下工，我去買肉，你去買水果，這樣比較省時間，你拿著這個清單。”
“可以啊老媽，有勇有謀。”
“少貧嘴，快去。”
“是，遵命。”夏禾帶著艱巨的任務向人潮涌去。
“蘋果買了，橙子也買了，還有香蕉，香蕉在哪兒呢？啊!”
“哎呦，撞死了，走路不看路的吶。”
“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超市里人本來就多，你怎么能不看路呢？前面后面都是要看的呀。”夏禾一臉歉意地頭道歉卻撞上了李依依厭棄的眼神。
“阿姨，您沒事兒吧，我真的是不小心。”
“怎么能沒事兒呢，購物車的輪子都把我的皮鞋軋壞了。”那是一雙看起來很高級的黑色坡跟皮鞋，閃著黑油油的光澤，可以看出主人對它的愛護，夏禾低頭看著，沒有言語。
“媽，怎么啦？”
“那個小姑娘，本來好好的在前面走著，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停在我前面，撞得我喲，你看，我的鞋都花了。”
“媽，鞋子沒事兒，我明天拿去保養，您看周圍這么多人看著呢，影響都不好。”
“算了算了，小姑娘以后注意點兒啊。”
“謝謝阿姨。”
“小夏。”方天佐此時有點兒興奮，直接越過李依依來到夏禾面前沖著揮手。
“你是？天佐還是天佑？”
“我是天佐，怎么連你也認不出來我們啊。”
“你們長得太像了，我以前也是通過味道來分辨的。”
“味道？”
“天佐，你認識這個姑娘？”
“她是夏禾，是天佑的同學。”
“天佑的同學你怎么認識的？”
“回家再說那個。”
“你媽媽啊？”
“是啊。”
“阿姨，剛才實在對不起啊，我真的沒注意。”
“沒事啦，哎，小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啊。”
“好像是有點兒眼熟。”
“媽，夏禾家在城西咱家在城東，您怎么可能見過她啊。”
“人家就不能來城東嗎？”
“呃，我前幾天是去過一趟城東的同學家。”
“你看吧？”
“那個阿姨，天佐，我媽還在那邊等我呢，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逛。”
“再見小夏。”
“嗯。”
衛生間里，夏禾正艱難的對著鏡子把紅花油涂抹在腰間的淤青上，“嘶，嘶。”
“呀!我想起來啦，我在咱們小區門口見過那個姑娘。”
“什么姑娘？誰呀？”
“我們今天在超市遇見夏禾啦，媽和她發生點兒小摩擦。”
“小摩擦？怎么回事？”方天佑放下碗筷，仔細聽著哥哥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
“媽！您可真行，您在后面她在前面，要撞也是她比較嚴重吧。”
“什么意思？你現在是為了她責備你媽嘍。”
“我只是在說事實。”
“哦，我算明白了，她上次在我們小區外面晃悠，看見我出來還假裝問路，說什么要去學府小區，那邊和我們這里隔著一條巷子呢，怎么可能走錯路。”
“學府小區？”
“方天佑你給我好好回話，你和她什么關系，她是不是來找你的？”
“不是！我吃飽了，先回房。”雖然方天佑尊重夏禾的選擇，但聽到她來學府苑的事情自己的心情還是沒有辦法平靜。
“你剛吃一口就飽了？”
“媽，咱們吃咱們的，他餓了自己會來吃的。”
“他絕對有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
“鈴鈴鈴。”
“喂，天佑。”
“夏禾，你沒事兒吧，我聽天佐說了，我媽就說那個性格，不要在意啊。”
“我沒有在意啊，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的腰怎么樣？那么重的購物車撞上去不可能沒事兒的。”
“嗯，我涂過藥了，不要緊。”
“你前幾天去過喬木家了？”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了。”
“喬木放假沒回來，托我去給他妹妹送點兒東西。”
“哦，那沒事兒了，改天我約大家出來玩兒，掛了。”方天佑帥氣地掛掉電話，下樓繼續吃飯，夏禾一臉懵的盯著手機，“我為啥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