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期間，男女分分席而坐，女客這邊今日來了很多和佟夕佳差不多年齡的各府小姐，不知是不是錯覺，佟夕佳感覺她們待自己格外熱情。

雖然時隔已久，但佟夕佳記得十分清楚，不管什么席面，又或者是茶會詩會，這些貴女都很排斥她，一來她是府上不受寵的庶女，她們不屑結交，另一方面她們不想得罪白府，白氏不待見她，白氏又是白府十分受寵的出嫁女，基于這兩點，整個京城，佟夕佳幾乎沒有交好的貴女。

“你還不知道？”青檸在宴席期間，也忙的不亦樂乎，許多婢女是不是找她攀談，所以她也打聽到了不少事情。“之前護國將軍夫人護過你一次，你還記不記得？”

佟夕佳當然記得，“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傳開了？”

“不止如此，這些時日，據說將軍夫人多次談及你，對你很是夸贊。”

這到是佟夕佳沒有想到的，原以為這件事過了就過了，沒想到將軍夫人還幫了自己這么多，怕是當時的事情傳開后，對自己名聲有影響，才多有維護，若以后有機會，定會拜謝將軍夫人。

下午安排了幾場喜慶的戲碼，安排在清幽的青竹院，院子里側栽滿了時下文人偏愛的竹子，院外不遠處是一座假山伴著清澈見底小溪，整個院落清貴雅致，用來招待客人倒也合適。

戲臺子早已搭好，佟夕佳攙著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大家才紛紛落座，戲班子的主事是一名四十來歲的李姓女子，據說家里三代都是唱戲的，因看不慣家中傳男不傳女的陋習，年少就孤身一人出來闖蕩，沒想到真就給她闖出一番天地，帶出京里有名的戲班子。

佟夕佳掃了眼不遠處穿著戲服的幾人，雖個個面帶濃妝，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里面的張延，著實是氣質出眾。

對方也似有所察覺，望了過來，佟夕佳露出客套的笑容，微點了下頭，便不再看。

她不知道對方有什么打算，但她直覺今日定會發(fā)生大事。

原因無他，白裕言也來了，只是因佟夕佳一直伴在佟老夫人身側，白裕言興許想找她，但沒機會，從他頻頻投過來的目光就可以知道。佟夕佳只當沒有察覺，并不回應。

“今日的這兩處戲好不錯。”佟老夫人拍了拍佟夕佳的手臂，臉上露出些笑意。“尤其是第一碼戲中的小生尤甚。”

佟夕佳會意祖母應該是想到父親了，以往不愛看戲的人借物思人，也有些愛屋及烏的意思了，“父親尚在時曾夸過這班子幾次，倒確實不錯。這小生看著頗有風骨。”

佟老夫人點了點頭。

一旁的李媽媽也適時接話：“聽說這小生原來是個上京趕考的書生，只時運不濟，家中遇到難處，才臨時進了戲班，不過身契仍在自己手里，外人也不知道他真實身份。”

佟夕佳略有些差異，這些細枝末節(jié)她到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好像還打著繼續(xù)科考的心思。”李媽媽低聲道。

如此這般，倒也情有可原，想來里面彎彎繞繞也是廢了不少周折，來佟府如若不過名路，定是進不來的，可能是以打雜或是其他身份入了府，再安排進戲班，其他人或許了解的不清楚，但李媽媽作為佟老夫人最器重的人，這些事她定然知道。

佟老夫人向來不看重出身，只在乎人品，也很理解人間疾苦，倘使不是萬不得已，好人家的子女怎會淪落勾欄。對這個小生倒更多了一分敬佩，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魄力放下身段，甘愿蟄伏。

“是個好孩子。”佟老夫人點了下頭，“戲散了，我們也走吧。”

這時小廝上前稟報，“李班頭娘子親自為佟老夫人準備了祝壽戲，想問下老夫人可愿意賞臉？”

“哦？李班頭已經多年未上臺了吧？難為她有心了。”

這便是應下了。

眾人見佟老夫人久不離去，便都在原位安靜等待，李班頭要演出消息也四下散了開來，挑起了大家的興致。

只是許久過去，仍未開始，臺下的夫人小姐便開始詢問緣由。

佟老夫人也覺得差異。

佟夕佳感覺到了將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她察覺到自第一場戲散場后，就沒見過張延出現，難道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她面上不顯，因四下討論聲不斷，她起身靠近老夫人，“祖母，孫女去看看怎么了。”

佟老夫人點了點頭，“去吧。”

佟夕露一直在盯著佟夕佳的動靜，見她起身離開，便也找借口跟了上去，待到僻靜處，才假裝不小心撞見，“三姐姐，怎么一個人先離開了？我瞧著祖母還沒離席呢。”

佟夕佳心里盤算了下，計上心來，“祖母命我去看看戲班子可是出了什么差池，妹妹要不要一起？”

佟夕露興致缺缺，“這么有什么好看的。”她追上來只打算打聽下佟夕佳要干什么去，還以為是什么好差事，這等接近戲班子的事有什么好干的，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人，“叫個奴仆去打聽下就行了，姐姐怎么還上趕著往前湊，小心跌了自己的身份。”

“妹妹說的是。”佟夕佳眉頭微促，面露為難，“只是祖母看似很看重這戲班子，尤其是里頭的一個小生，下面的人都是人精，凈挑好聽的說。眼下這明眼人瞧著好像出了事，這么多人瞧著，我前去瞧一眼算是咱們作為東道主的職責。”

佟夕露剛想出演譏諷，想起對方的警告，又把想說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佟夕佳看了眼眼前什么心事都往臉上擺的佟夕露，微笑道，“妹妹要不和我一起去看看？差事辦好了，祖母也能高看我們一房。”

佟夕露本想拒絕，但想到最近祖母確實不待見自己，要真是能做一些事情也好去邀功。

“走吧。”

她們走到戲班子休息處，里面的人來來往往，雖都面帶濃妝，卻仍能看得出臉上的焦急之色。時不時還能傳來嘆氣聲。

青檸攔住一個丑角老頭，“老夫人讓我們來問問，有何不妥？”

老頭眼神飄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所以然。

佟夕露不耐煩，呵斥道：“把你們管事的叫來。”

“誒誒，好。”

沒多會，穿了一身戲服的李班頭就出現在兩人面前，態(tài)度不卑不亢，“見過兩位小姐，不瞞你們說，確實出了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