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張嬤嬤站在柳馨蘭身后，柳馨蘭則端坐在主位上。

她一身紫色錦緞，華美不凡，挽起的發髻上，對稱的戴了兩支鉗翠玉的金釵，簡單又不失貴氣。

溫婉的鵝蛋臉上，鼻梁挺翹，唇瓣厚薄適宜，不管正看還是側看都很美，尤其是她那一雙桃花眼，猶如點睛之筆，可柔美，可嫵媚。

不愧是京城數得上號的美婦人，據說當年柳馨蘭可是京城四美之一。

不過又聽說四美之首是她的姐姐柳念慈，這一點，從顧明卿有多傾城便能窺探一二。

“兒媳給母親請安?！痹颇连幾呱锨埃Ь吹陌敫Ｏ律硇卸Y。初雪則跪到地上。

張嬤嬤那邊也對云牧瑤行了個福身禮。

“起來吧?！绷疤m輕輕抬手，大家接連起來，“坐下吧，我找你來，是有些事想問問你?！?/p>

“是?！痹颇连帒宦暎叩揭贿叺囊巫由献拢跹┱镜剿纳砗螅澳赣H想問我什么嗎？”

柳馨蘭看著云牧瑤，目光溫婉，實則暗藏鋒芒：“今個兒一大早，花園里的下人們都在傳明卿昨晚宿在你那。小云氏，你把明卿趕出來了半年，為何昨日又忽然讓他回去睡了？”

這話，透出兩個信息，一是柳馨蘭知道顧明卿睡在桃花塢，是聽了花園里那些下人傳的。

二則是，打著關心顧明卿的名號，側面試探她為何會態度大變，允許明卿睡在桃花塢。

怪不得中間隔了半個時辰才讓人來叫她，等的就是花園里的下人們越傳越盛吧？

真是好演技！

云牧瑤害羞一笑，打太極道：“母親說笑了，兒媳是明卿的妻子，妻子讓丈夫回房睡覺，這是理所應當的吧？”

“理所應當？好一句理所應當。”柳馨蘭眼眸微瞇，落在云牧瑤臉上的視線多了幾分凌厲：“過去半年，怎不見你說這話？小云氏，我們家明卿可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還我們家明卿？

裝什么慈母呢，真讓人惡心！

云牧瑤心里暗罵，面上委屈的回道：“母親這話從何說起？兒媳過去半年，是有不對，但現在兒媳愿意改正了，難道母親反倒不喜歡兒媳這樣？那要不今晚我去跟明卿說，母親不想我們睡在一起，讓他又回漪瀾軒去？”

柳馨蘭：“……”

這個小云氏，嘴皮子何時如此伶俐了？

而且，她今日竟是完全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昨晚，她并未讓人留意桃花塢，只當明卿看完人，自會回去，可早一些如煙竟是急匆匆來說，兩人同寢了！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柳馨蘭覺得自己掌控不了一件事情。

心里震驚錯愕之下，她直接拒絕了柳如煙去試探云牧瑤的請求，反倒是自己親自叫了她來。

此刻，看著坐在她面前的云牧瑤，柳馨蘭能感覺出她變了，但又不知具體哪里變了。

是眼神？還是……

誒？

忽地，柳馨蘭注意到云牧瑤的唇瓣。紅艷如花，嬌艷欲滴，像是開苞的花朵，透出女人獨有的風采。

那是……

“小云氏，你這是怪母親質疑你的用意？”柳馨蘭語氣突變，帶著不被小輩理解的心酸：“要不是你之前那么對明卿，母親會這般想你嗎？若你跟明卿是真的要好好過日子，我自是不會多言半句，可……”

語氣一厲：“可你要是又借此傷害明卿，我定不饒你！就算有明卿給你求情，我也不會善罷甘休！小云氏，你可聽清楚了？”

真是完美的母親啊，完全看不出做戲的痕跡。

要不是她重活一世，看清了顧文杰的真面目，怕是這一世都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

“母親教誨得是，兒媳謹記在心。”云牧瑤起身，下蹲行禮。

柳馨蘭看她如此，故作欣慰的點點頭：“你把我的話記在心里，母親就寬慰了，坐下吧，陪母親再說說話?！?/p>

“是?！痹颇连幱肿厝ィ阒疤m嘮嗑。

嘮著嘮著，柳馨蘭不動聲色的問：“小云氏，你今日抹的是什么唇脂？”

前面已經聊了許多女人的話題，突然被問這個，云牧瑤并沒發覺是在探她的話，老實回道：“今日沒抹唇脂，我不喜歡那些東西?！?/p>

“哦，是這樣啊?！绷疤m眸底掠過一抹了然和狠辣，隨即輕笑道：“女人還是要學會打扮自己，不然留不住男人的心?！?/p>

“母親說得是?！?/p>

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柳馨蘭便對張嬤嬤比了個兩人專屬的手勢，張嬤嬤會意，出聲道：“王妃娘娘，到您抄經書的時辰了。”

柳氏歷來有早上抄經書的習慣，每個月十五還會去桃花庵誦經。

像她這種三十五都沒到的婦人，很少有抄經誦經的習慣的，真不知道是不是她覺得對不起明卿，覺得自己做多了虧心事，所以才要去尋求佛祖的安慰！

云牧瑤在心里邪惡的腹誹，人卻是起身告辭：“母親既然要抄經書，那兒媳就不打擾了?！?/p>

“嗯，回吧?！?/p>

云牧瑤轉身欲走，這時，柳馨蘭又想到什么，叫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