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顧總？”
顧前川聞言的第一時間就挑起一邊眉毛，斜眼看了過去。和對方一樣，他對這個第一印象覺得還挺干練的總經理好感也在這一刻消失大半。
啥意思，張嘴就把你親爸爸引出來，嚇唬誰呢？
孫超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尷尬的抿起了嘴巴，沒接話。
他剛剛也是失言，但意思還是很直白的。若是正常節奏，即便不爽，小顧總歸也要解釋兩句。可沒想到，這貨直接就黑了臉。
同時，后者也并沒等他回答，接著就哼道：“你現在就記下來，以后在明前乳業這一畝三分地上，只有一個顧總！集團公告看了嗎？既然讓我代表集團行使職權，那就別繞過我去找老顧！”
大抵是從葉星那受的延時氣發作，亦或是孫超提起老顧刺激到了他，總之，顧前川這幾句話說的是相當不客氣。
“這……”
孫超皺了皺眉，到底還是忍了這口氣，有些不忿的微微點頭。
“我知道了，顧總！”
“誒，我好像聽小唐說過這家店，據說松鼠桂魚做的不錯，我剛才點了嗎？”
孫超后兩字的發音明顯咬了舌頭，顧前川冷著臉沒理會他，而是扭頭和蘇悅說話。后者黛眉輕皺，也學著他的樣子沒理，而是探出身體對另一側的孫超笑道：“孫總，你別介意啊，他這個人就是急脾氣，有什么說什么。”
這會兒已然冷場，兩人都需要個臺階下。孫超畢竟是在明前乳業做了許久的職業經理人，和葉星這種嫡系不同。蘇悅很清楚，要是把他給逼走了，在董事會面前絕對是減分項。
這就像之前老顧和唐啟功商量時所顧慮的，一個子公司的老總知道太多集團的事，同時也掌握了許多人脈，不能以普通員工待之。
孫超又一次的大感意外，感覺自己以往的那套觀人方法在面前這對男女身上完全失效。
蘇悅剛剛那表現，明知道是做給他看的，但確實讓人心里舒服不少。只是看對方和顧前川這種相處模式，可絕不是老板與助理這么簡單。
你看張霞什么時候敢在老顧面前這副態度？她要敢這樣，保證過不了3分鐘就會收到辭退通知。
“怪不得他主動介紹……”
沒好意思往不該想的方向想，孫超急忙客氣道：“不不，剛剛是我不對。顧總說的沒錯，既然他已經調任公司總裁，那我當然只對他一人負責，不該有越級行為。”
這會兒，他再不會認為顧前川是去呼市鍍金的了。
很明顯，小顧有野心，絕不是老顧嘴里說的那個“本分孩子”。孫超心底苦笑，暗道自己真是個蠢貨。
明擺著呢，哪個爸爸說兒子的時候不這么說？可對方的家世背景擺在這呢，讓他老老實實的做咸魚，可能嗎？
“顧總，您剛剛說有個計劃？能不能和我講講？”
孫超接了蘇悅給他的臺階，反手就主動遞給了顧前川，說話語氣也終于像是一個下屬的樣子了。
當然眼下這還是面上做出來的樣子，回頭是否真能配合也很難說。
顧前川知道，這是他要面臨的第一個考驗。
如果能在這里說服孫超，他才算開始了掌握明前乳業的第一步。之后才有可能把公司的預算花在他想花的地方。
如果不能，大概就像老顧說的，他就是去鍍鍍金，根本無法下達什么實質性的指令。結局很可能是老顧遠程操控，讓公司稍稍盈利一把。然后調他回魔都，繼續走他老子給他安排好的路。
“唔，在說之前，不如我先考考你如何？”
顧前川很隨意的把剛才的事當做小插曲翻了過去，轉而笑著開起了玩笑。
這讓孫超再次高看他一眼，隨即心里暗凜。
他這揣測人的毛病也是時候改改了，反正今天所有的猜測，放在小顧身上就沒準過一次。這貨臉皮厚的，一點都不像個年輕人。
“顧總您說！”
“你看，你在呼市待了這么久，明前乳業常年都在和萌牛億利競爭，那你知道，為什么在不差錢也不差人的情況下，這么多年過去，明前還是競爭不過人家呢？”
“這……”
孫超一臉苦笑。
這種問題他當然知道，而且還知道不止一個版本，只是不知道顧前川想聽的是哪種。
別看明前乳業一直在虧損，但在集團內部，尤其是董事會上，大家可不是這么說的。老頭子們習慣了比大家的估值，資產，產業生態，而不是盈利和效益，或是市場占有率。
反正這話說給某幾個股東聽，對方是一準不樂意的。
什么叫競爭不過？那叫并駕齊驅好嘛！
“我覺得，因為兩家總是會私下聯合狙擊我們的市場，而且在大眾知名度上，我們確實也……”
“哪有你說的這么復雜！”
顧前川擺了擺手，直接打斷道：“說白了，這就像是練武術，人家先練了十年。除非你天賦異稟，是萬中無一的絕世天才，否則這輩子都沒可能打得過他！要想贏，只能出奇制勝！”
這話若是直接對老顧說，后者一準會嫌他說大話，不走正路。但同為年輕人，或者說相對年輕的孫超，倒是真正起了點興趣。
畢竟以常人思路來看，無論明前乳業怎么掙扎，都逃不過被兩大乳業巨頭夾擊的命運。可以小顧總這不正常的腦，咳，思維，或許真有破局的可能。
“所以，顧總您的計劃是？”
下意識的低頭，以一個請教的姿態俯身湊近。就聽顧前川說道：“揚長避短！不去搶他已經占領的市場！我們轉而研發新產品！我研究過了，目前國內鮮牛奶的市場趨于飽和，但酸奶制品卻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保質期長，我們可以換著各種花樣推陳出新！”
“賣酸奶？”
孫超皺眉，不是小顧提出來的想法太新穎，而是這個思路明前早就用過了，根本行不通。
“顧總，您可能不太了解，這個，咱們國內對于酸奶飲品的認可程度有些低。公司之前也曾嘗試過，甚至不止我們，萌牛和億利也都研發過酸奶制品，但是……賣不出去呀！”
“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銷路在什么地方！”
顧前川哼了一聲，對他拋了一個輕蔑的表情，順帶把連同他爸爸在內的一眾集團董事鄙視了一遍。隨后才接道：“要想真正打開酸奶市場的銷路，那就得靠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了！針對特定粉絲群體的宣傳！”
“特定？粉絲？宣傳？”
孫超咀嚼著這幾個字的含義，感覺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這么說吧，打個比方，比如說我，”
顧前川指著自己的臉，毫不謙虛的說道：“如果我忽然發微博說某某酸奶真好喝！你猜我那些粉絲們會不會去買？即便是她們并不覺得好喝，但是因為我喜歡，她們愛屋及烏，也會慢慢喜歡上的！而酸奶這東西，一旦習慣了一種味道，很難會再換口味的。”
孫超點了點頭，有些不明覺厲，同時也帶著疑惑。
“可畢竟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你想說這個是吧？”
看著對方點頭，顧前川得意的翹起二郎腿，晃悠著自己的巴掌笑道：“那如果說，蘇哲也這么說呢？夏晚晴，林一……呃，那個誰和那個誰，總之，許多人氣高，粉絲多的明星要是都這么說呢？”
孫超愣住，隱隱覺得心跳有點快。
這不是驚喜，是驚嚇。
果然是個高預算的大計劃，這特么哪是宣傳？根本就是撒錢好吧！如果是他提出來的，老顧一定會把預算表砸他臉上。
這么個宣傳方式，短期內絕對巨虧，也只有顧前川才敢真的當成計劃來說。
但是……若真實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