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杰笑了笑，案子過程中的當事人的情緒可以是不安，恐懼害怕，又或者別的什么。

不過這么微笑的還只有這么一個，心里當下好奇，說，“看起來葉小姐跟梁小姐之間的交集并不單單是公司里的職員那般上下屬的關系，不知道方便說一說你們的過往嗎？”

“這個……”葉美是猶豫的，那些過往是她們的回憶。也有一些吃不準林子杰了，這很明顯就跟案子沒有任何的關系吧？

“不知道這個跟梁姐失蹤的案子有關聯嗎？林先生可以告訴我嗎？”

林子杰輕搖頭，說，“這個我沒辦法說什么，如果我說肯定有用那么這句話絕對是一句謊話。反之我說沒用也并不能這么說，只能說可能。”

“可能？”

林子杰笑而不語，一切皆有可能，人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絕對的事情答案。

就跟走在路上一樣，一個空置的塑料瓶子，它可以是人們隨手扔的，也可以是從某個地方被風吹過來的。

但是結果是它砸到了那個人，就必須要給一個答案。又有誰可以說的清楚，它的來歷。語言相似也可以不相同，畢竟都是人類思考過說出口的話。

沒有絕對的真話，也沒有絕對的假話。如果說某一樣東西是真實的，那么應該只剩下一種東西了，情感，愛上某個人的甜蜜帶著痛感，恨了某個人的氣的窒息感，以及無法言說的痛感。

無解……

葉美反而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沉默了，沒表達出來慌亂她知道自己用盡了全力了。

她有一個感覺偏移了，本來聊到這里的時候應該是順其自然的提起梁姐的案子才對，怎么突然自然的拐彎了。

他說的連跟梁姐有沒有關系都不知道，或者說她們忘記了什么東西，是林子杰知道的而是她們不知道的，葉美思考到了這一層她感覺自己的頭皮發疼。

怎么辦……可是還是要說一句話，要不然就太可疑了。今天是她自己主動找了林子杰的，既然他不說那就只能等待時機了，葉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是不可以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就從頭說起吧。”林子杰笑了笑，不給葉美任何的時間說多余的事情。

“故事比較長，林先生確定有時間嗎？”葉美看了桌面的點心，他說過的妹妹生日，只要他說沒有，她們就可以再商量一下。

林子杰看了一眼被吃掉了的千層酥，又看了腕表十一點還有半個小時，小漁應該在老地方等著吧。晚上小漁要打工，給她慶祝生日只能在中午。

林子杰皺了皺眉頭，看來不能及時給妹妹過生日了。不過小漁應該不會介意的，案子到了這里的時候打了死結。

葉美話很有聽一聽的必要，這個機會才是千載難逢的，林子杰選擇了后者。說，“請葉小姐等我一下。”

說完站起身了，葉美不知道他去干什么，葉美本來慌亂的心更加緊張了，因為她必須要借著這兩分鐘跟梁姐通個氣。她們需要好好的分析現在的情況，這可不是公司經營說錯了話改正錯誤就行了。

說錯了話，有可能她們所有的打算都得黃了，趁著這個空擋她可以詢問梁姐的意見。

對著一個沒有姓名的號碼發了一個信息，‘他并沒有按照計劃那樣，想知道我們的過去怎么辦？我應該說什么？還是找借口先走？’

梁藝熏人不在這里，不過緊張度一點也不比葉美少。甚至未知的等待更加讓她害怕，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葉美的短訊。

簡短的一句話讓她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還是思考的太少了。太愚蠢了，她們的過去。那不就是她們那段特批的經歷嗎？梁藝熏也猜到了里面的一層意思了。

葉美也是被懷疑的人選之一嗎？梁藝熏咬著指節關節看著落地窗在，她必須盡快給葉美回復才行。

先走肯定不行，這是葉美主動聯系的他，林子杰那么敏銳眼睛那么毒，她這一走可能會給她們帶來麻煩。梁藝熏否決了最后一個提議，那就只能說了。

葉美盯著遲遲不來回復的手機更是亂了心神，因為林子杰的電話已經打完了。那個速度就是拿著手機說了一兩句話而已，那么快。

尷尬的笑了笑，看著林子杰坐下。

“不好意思葉小姐，你可以開始了。”林子杰笑了笑。

“是有什么急事嗎？”葉美顧左右而言他，拖時間。

“哦，并沒有。只是通知妹妹一聲不過去跟她吃飯了。”

“這樣啊。”葉美頷首，快啊。視線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手機盯出來一個洞。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叮的一聲如同天籟之聲在她發了虛汗的手心里響起來。葉美幾乎是本能的低頭看，‘告訴他，沒問題。’

六個字讓她重重的松一口氣，她實在沒那么冷靜當著一個警察在這里思考，再看林子杰他的表情變了。

林子杰也在看，而那個角度正是她低頭的角度。林子杰笑了笑收回了視線，警察的嗅覺讓他覺得葉美有問題。

就是不知道她具體的問題在哪里，又說，“葉小姐可以說了嗎？”

這句話是他今天第三次說了，更確定了他想要的答案就在葉美這里。

葉美一愣，點頭。

“事情還得從我找工作的事情說起，那是兩年前的一天，我畢業之后有大概一個月吧？我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我是在哪里碰到梁姐。”

“不該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葉美感覺臉上燥熱，還是忍著羞恥心說了，“地下酒吧。”

“為什么去那里？”

“我需要錢，一個月之后要用。”

林子杰皺了皺眉頭，說，“那不是一個剛剛出學校的女孩該去的地方。”

“我知道。”葉美笑的很苦，“可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不知道林先生有沒有見過A市存活的最底層的人。

每天想的事情都是怎么解決一家人的溫飽問題，孩子的上學問題。很不幸運的是，我們家里就是這樣。”

葉美回想這些酸了眼眶，每一次提起家里人她都覺得心痛。她的心里有一個秘密，一個連梁姐也不知道的秘密。

林子杰沒法用任何的表情來看待這個問題，只能沉默，不是所有人生來就可以活的很幸福，他也早就明白了。

“我們家里有三個孩子要養，兩個月以后是弟弟妹妹上學的時間。學費從哪里來，妹妹小一些初中，弟弟高中。正好到了要用錢的節骨眼，可我們家的實際情況就是兩個人根本就能力供著兩個人。”

“所以作為姐姐，你認為你必須要出一份力？”林子杰若有所思的說。

他也照顧過妹妹，那種感覺是說不上來的。就跟喉嚨卡了一根魚刺一樣，磨得生疼咽不下去拿不出來，可還是必須得做一件事情，保護她，保護她，保護她。

葉美對林子杰產生共鳴的話驚的一愣，點頭。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人生變的不幸，那樣還不如我一個人變得不幸比較好。不就是酒吧的服務員嗎？

別人可以做，為什么我不能做？所以我就去了，可現實是什么？現實就是一切都是我天真的想法，我是在那個時候遇到梁姐的。”

其實她們的過去對于別人并沒有任何意義，可對于葉美來說就是她的人生。梁藝熏救了她，給了她所有的一切。

對外她就只是梁姐的助手并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看似像是舞臺劇的過去，而那天她就變成了那個女二號，一個被女主拯救的女二號。

回憶起過去葉美覺得那是最幸福的時刻，她忍不住彎了唇角。

兩年前剛剛從校園里出來的葉美很單純，并不知道這個社會的厲害。她一出校門就被騙了，那時走在A市的馬路上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強行派給了她一張傳單。

色彩是紫黑色交織的傳單，會所兩個字特別刺眼。她并沒有去過任何的娛樂會所，只是聽說過是干什么的。

不是什么好話，不過葉美并沒有完全回憶起同學的話，她被一串數字勾起了貪欲。8000到10000塊的工資，這么高的工資。

只要一個月，她就可以給弟妹交學費，也可以有找工作的錢了，她忘記了同學們的忠告，想著可以改變家里的生活她更是決心要去，畢竟弟弟妹妹馬上就要開學了。

她就算是找到了穩定的工作現在也顧不上他們，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了。葉美咬咬牙準備去試試，可是沒想到那只是掛羊頭賣狗肉，葉美的長相可愛被經理看上了。

一眼相中的結果就是，葉美被要求著換上一件連衣裙，應該是扔給她的。是藍色的拖地長裙，胸前大大的V領。

另外一個同期過來的女孩子先反應過來之后，嫌棄的看著手里的衣服直接撕了，吵鬧起來，“誰要穿這種惡心的東西，我是來做服務員的，不是做小姐的。”

那個眼神銳利的經理平靜的瞪了女孩一眼，慢慢的蹲下了身體撿起了撕壞的衣服又站起來。

葉美并沒有看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也可能是酒吧里的燈光太暗，不過她可以確定經理絕對是生氣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了，葉美瞪著眼睛看著剛剛還不依不饒的女孩。

捂著臉害怕的看著經理，葉美感覺渾身都在發抖。經理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裙子上看不到塵土，說，“想走也可以，不過要照價賠償裙子，二十萬。”

就這個破裙子二十萬，葉美瞪大了眼睛。別說那個料子分明就是地攤貨絕對不超過五十塊錢，說白了就是威脅她們，根本走不出這家店。

那個女孩子直接嚇傻了，捂著臉哭了起來。葉美也看了看手里的衣服頓時覺得是燙手的山芋，她恐怕不能正常的從這里走出去了。

那個經理也不是個善茬子，怎么辦？隔著布料葉美都感覺自己在發抖，突然肩膀上一熱。

一股淡淡的香味進了鼻子里，葉美側頭過去看，看到了掛在肩膀上帶著手表的手，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梁藝熏。

只是一眼她就移不開眼睛了，梁藝熏的眼睛冷漠又高傲，一身米色的套裝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很美麗，就像是一個女王一樣。

兩指手指夾著一沓的紅鈔票懸在空中，她略微的低頭看了一眼葉美，說，“我讓你們來結賬，你在這里混什么？錢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