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進入冬軌后，大多數時間都藏匿了起來，哪怕偶爾出來一下，也慘白慘白的，就像中間隔了一層世界一般，即使陽光照射在臉上，也讓人感受不到多少溫暖。
太陰倒是如常，因為它一直就沒有溫暖過，哪怕光芒萬丈的時候也是陰冷冷的，和這個凜冽寒冬倒是相得益彰，每到晚上它就會出來，將冰雪大地映照地白晃晃一片，煞是美麗。
也暗藏殺機。
……
外面寒冷的日子一天天流逝。
現在，顧心舟基本上算是住在了練功房，除了吃喝睡覺他在普通房，排泄廢物在茅廁之外，剩下的時間他基本上都在練功房內修練。
一天一夜二十八個小時，他至少有二十四個小時用在了修練上面。
從剛開始的兩個小時煉化一縷真氣，到后面一個小時一縷、一個小時兩縷、一個小時三縷！
顧心舟的修練速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個小時一縷到一個小時三縷，足足六倍的差距！
“一個小時煉化三縷真氣，修練二十四小時就能夠得到七十二縷真氣。”
“一萬縷真氣，每天七十二縷，差不多需要一百四十天的時間才能達到這個數目，那時候應該是春季中旬的樣子，再加上孕育靈識消耗掉的上千縷真氣，又需要半個月時間……”
那么，那時候應該是暮春時節了，天氣也應該暖和起來了。
不是他不想更快。
只要是有夢想的男人，都想能更快一些，這樣才能更快地成為修行者。
但他已經不能夠再快了，因為經脈承受不住，一次性煉化三縷靈氣，就是他經脈所能承受的極限。
“或許，可以買一些丹藥來輔助……”
丹藥富含草藥精華，與靈氣不一樣的是，丹藥除了更容易轉化吸收外，有些丹藥還能起到保護經脈的作用。
不過煉化丹藥得到的真氣，與煉化靈氣得到的真氣終究有些區別，要是經常使用丹藥修練，會造成真氣駁雜不存。
現在顧心舟氣海之內，依然還是沒有半縷真氣存在，體內每出現一縷真氣，就會被他送入識海孕育靈識。
十幾天時間過去，目前為止，已經足足消耗了一千一百多縷真氣。
顧心舟心中暗道：“應該快了！”
一般而言，孕育靈識，消耗一千一百縷到一千三百縷真氣最為常見，少于一千，孕育出來的靈識就會遲鈍松散，不過最低也不會低于八百縷真氣，低于八百縷的話靈識直接孕育不出來，但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千縷，超過三千縷識海就不會再吸收，也不知是何故。
顧心舟心想，或許這就是天地間的一種規則吧。就像女人懷胎，時間有長有段。
真氣超過一千三百縷之后，靈識比起一般人要靈活敏銳一些，在符箓、煉丹、陣法等領域也會有更多的優勢，當然，靈識不是絕對，還與各人的靈根、勤奮、悟性、機緣等因素有關。
顧心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雖然他靈根確實比一般人要另類一些，但靈識的話，應該和常人無異。
而他現在已經消耗一千一百多縷真氣，按照他估計，可能用不了兩天時間，靈識就能夠完全孕育出來。
一想到靈識的各種神奇妙用，顧心舟心中就無比激動，于是繼續煉化著靈氣。
一千兩百縷……
一千三百縷……
一天七十二縷真氣，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一千三百縷了，竟然還沒有消失！”
感受著識海里面那個依然存在的蛋，顧心舟睜開眼睛，眼中驚喜交加。
孕育靈識，每隔一百縷真氣就是一個層次，一千一到一千三都屬于正常水平，絕大多數人都是這個層次。
而超過一千三百縷之后，基本上每隔一百之數，人數就會銳減十倍。
一千四百縷者，十中無一。
一千五百縷者，百中無一。
一千六百縷者，千中無一。
……
“不知道我能達到什么層次！”
懷著這樣的想法，本來枯燥的煉氣之旅似乎也充滿了動力。
一千四百……一千五百，三天過去，顧心舟再次睜開眼睛，眼中震撼莫名！
喃喃一聲：“想不到，我竟然還是個百中無一的天才！不，還不止！”
因為此時識海里面，那個孕育靈識的蛋殼依然存在，說明他還遠沒有達到極限。
重新閉上雙眼，一千六百縷……一千七百縷，又是三天時間過去！
一千七百縷者，萬中無一！
繼續，還不夠！還可以！
顧心舟內心吶喊。
一千八……一千九……
顧心舟將每一縷真氣都記得清清楚楚，眼看著真氣數量一點一點逼近兩千之數，他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
一千九百九十七，一千九百九十八！可惜又沒真氣了。
一個小時后，又是三縷靈氣被他煉化成真氣。
顧心舟：“就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兒吧！”然后調動三縷真氣往識海游去。
一千九百九十九！兩千……
“咦！不要了？！”
看著徘徊在蛋殼之外的兩縷真氣，顧心舟感覺心中非常難受，膈應無比。
“兩千九百九十九，再多一縷就不行嗎？”
他并不知道，他現在這種心情屬于一種病的癥狀。
沒有了神秘能量包裹，兩縷真氣一直裸露在識海里面，似乎越來越躁動，有種失控的跡象，就像被整個識海所排斥一樣。
將心中的不爽拋之腦后，顧心舟控制兩縷真氣離開識海，將其引導到氣海里面存儲起來。
感受著氣海，感嘆一聲：“終于有了兩縷真氣！”
就在這時，識海發生劇烈震動，然后他的全部意識瞬間被拉回識海，拉進了蛋殼之內！
在他意識感知中，神秘能量形成的蛋殼一點一點消失，不！應該說，是被他意識給吸收了！
“那股神秘能量，應該才是靈識形成的關鍵，就是不知從哪兒出現的?！?/p>
懷著這樣的想法，一股難以抵制的困意襲來。
顧心舟知道，要開始了！
然后意識陷入沉睡之中。
……
孕育靈識，并不是將意識替換掉，而是將靈識作為意識的延伸與進化。
如果將意識比作一團肉，那么靈識就是肉上面長出的一只眼睛。
憑借這只眼睛，意識才能夠看到外面的景色，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只能靠感受。
靈識當然不只是一只眼睛那么簡單，但比喻卻很形象。
沉睡并沒有持續多久，當意識已經適應靈識后，然后顧心舟清醒了過來。
“這是……”他意識一動，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突然多出了一個陌生的能力。
顧心舟閉上眼睛，有些生澀地將這種能力用了出來。
刷的一下！似乎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看到了身體外面的景色。
但他知道，自己并沒有睜開眼睛。
而且現在這種感覺，和眼睛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首先是范圍，靈識只有十米范圍，超過十米，什么也沒有，那種“沒有”，不是黑暗，而是虛無一片。
不過十米是全方位的，上下左右前后，形成一個球，非常神奇。
而且靈識也不像眼睛那樣，因為距離遠近而導致視線模糊不定，對于靈識來說，只要是十米范圍內，所有物體的清晰度都一摸一樣！
其次，靈識所感知到的世界，比起眼睛所看到的要更細微和更真實，仿佛靈識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
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是眼睛、靈識還是觸覺、嗅覺，所接觸到的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表象。
以前他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卻有了一些關于這方面的模糊認知。
顏色，形狀，氣味，味道，聲音，運動……這是眼耳口鼻身五個感官所共同構建的動態世界，是一個非常立體的世界！
但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了嗎？這些東西就是世界的本質了嗎？
比如規則、能量、靈魂、運氣、因果、時間、數字……這些存在呢？
或許有些東西，不是不存在，只是由于因為人體器官所限看不到而已，人類所認識的世界，只是它的皮毛罷了。
當然，除了極少數智慧之士，大多數凡人，終其一生也不會想這些問題。為了生存，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是修行者不一樣，他們是追求大道的一群人，所以必須要認識這個世界，了解世界的本質，明白世界運行的規律……
靈識，或許就是上天對修行者的獎勵，以幫助他們更加清楚地認識世界本質，可惜，似乎所有人都將它用錯了地方。
這一刻！
顧心舟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似乎對修行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這一刻！
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不，應該說是在這十米的立體空間內！
世間萬物，在他感知中從未如此清晰過，光線是光線，物體是物體。
他不再需要光線的輔助，就能看到物體的形狀、顏色、大小、運動狀態等，而且細致入微，無孔不入。
遺憾的是，當孔的大小小于一定程度之后，靈識就無能為力了，會被阻擋在外，而且對于味道他也并不能分辨出來。
顧心舟想到：“要是靈識達到某種程度，會不會擁有透視的效果？直接看透物體?！?/p>
畢竟這只是消耗不到兩千縷真氣所形成的靈識，要是達到傳說中的三千縷，又會有什么神秘莫測的能力？何況現在他修為連練氣第一層都沒有達到。
“真向往修行界的前輩高人，不知他們所看到的世界，又是什么樣子，又是如何地絢麗多彩……”
他只是在心中向往了一下，這些離他還太遙遠。
然后他繼續練習著靈識的運用方法，體悟著與眼睛截然不同的感覺。
靈識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將手的觸覺與眼睛的視覺進行了融合一樣，他可以用視線去撫摸物體，比如……
呃！
顧心舟搖了搖頭，連忙將這個荒誕可恥的想法丟出腦海，仔細體會著靈識的奧妙。
“果然，只有十米范圍，超過十米，什么也沒有，不過，確實好靈活，近距離的話，比眼睛快太多了！”
就像眼睛可以自由調節一樣，靈識也可以。
他既可以將靈識均勻分布在十米范圍之內，也可以將其匯聚為一點，當靈識匯聚成一點之后，感知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敏銳。
“雖然不是兩千，不過一縷之差也相差不大，畢竟這個只是大概劃分，不像修為那樣真的存在有一層境界隔膜。只是這數字……總覺得心里好難受?！?/p>
顧心舟對一千九百九十九這個數字，始終有些耿耿于懷。
他懷疑自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