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諦目送七人離開鏢局,沉吟片刻后瞧向錢三,說道:“三哥,這一身金鐘罩的功夫已經是入門了,晚上我再拿一本拳譜給你,一起習練便是。”
誰知這錢三卻是搖了搖頭,仍舊甕聲甕氣的說道:“使不著使不著,俺這一套把式都還沒學完呢,阿諦你就算交給俺拳譜我也學不來,還是先踏實練俺這金鐘罩吧,嘿嘿。”
葉諦心中暗道一聲慚愧,萬不曾想到看似癡傻的錢三竟還懂得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但就這一點上比起葉諦都強上許多。
“老大,啥子拳譜,俺也想學。”
宋缺兒站在一旁,手中提著那柄木刀,正一臉的期盼。
葉諦皺了皺眉,伸手入懷中取出那本武當九陽功的秘籍,想了想撕去后半部遞給宋缺兒,說道:“你的刀法也練的不錯,從今天起就開始練內功,先練前半部,等有些根基再練后半部。”
宋缺兒滿臉都是驚疑神色,連忙從葉諦手中接過秘籍來,他年紀雖小但也從小聽多了江湖上為了一本秘籍而搶的頭破血流的故事,自然知道這一本內功心法的寶貴之處。
葉諦將后半部秘籍放回懷中,接著說道:“后半部我還沒有練完,你若是追上我的進度,再來跟我討要不遲。”
宋缺兒眨了眨眼睛,將秘籍慎之又慎的放入懷中,說道:“俺哪里趕得上老大你,嘿嘿。”
葉諦微微一笑,轉而問道:“你說是在西城門處的福仙酒樓瞧見了藍衫人?”
“啊,俺一路上都是聽人這么說的。”
葉諦點了點頭,飛身掠到院墻上,笑道:“瞧個熱鬧去。”
……
福仙酒樓正處在福州府西城門口的大街盡頭,酒樓飛檐畫棟,氣勢恢宏,已可說的上是福州府最大的幾家酒樓之一。
福仙酒樓不似別家酒樓一樣專以南菜為主,而是一家川菜館子。在福州府這樣的地方,做川菜的館子多少有些不甚討喜,但這福仙酒樓的老板倒的確是個妙人,他的那句“一咸三分位,一辣到十成”的妙語,被做成門口的匾額掛在堂上,平日里生意做的卻也十分紅火。
葉諦尚未來到福仙酒樓,遠遠便能瞧見一間三層小樓上連屋檐上都站滿了人,各人手中拿著的兵刃,在烈日下閃爍著耀眼的寒芒。
葉諦來到近前,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一間酒樓上竟已圍了不下兩百余號江湖中人,莫說酒樓的大門處,就連酒樓的窗戶都被圍的是水泄不通。
葉諦心中一動,左右掃視這樓前眾人一眼,竟沒看到有官府和鎮御司的人馬趕來。卻聽樓內一人厲聲喝道:“狂徒,今日我等便要讓你命喪此地,你若是識相的話,便將那地方說出來,老夫今日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葉諦聽這聲音耳熟,卻想不起說話這人是誰,左右瞧了瞧,翻身掠上三樓的一處屋檐上。
三樓雖也不算太高,但人卻已少了許多,葉諦伸手在窗邊一人的肩頭上拍了拍,笑道:“兄弟,讓我也瞧瞧咋樣?”
那人突然見背后多出一個人來,倒也微微吃了一驚,不過見葉諦態度和善,也便朝旁稍稍挪了挪。
葉諦連忙探頭朝內看去,卻發現這樓中竟并非只有藍玉一人,而是稀稀落落的坐著三四桌人,并且其中許多人葉諦都還認得,分別是什么陳燕山、楊宏達、張儉等人,與他們同桌的竟還有田七。
葉諦微微一怔,扭頭看向其他桌上,卻見那威遠鏢局的總鏢頭雷遷竟也坐在其中,身著一間寬大的紫袍,面容冷峻。
葉諦伸手戳了戳身旁那人的肩膀,問道:“兄弟,我看這樓中還有許多空座,為什么不進去坐下來瞧呢?”
那人瞥了葉諦一眼,說道:“那哪敢啊,能在這樓里坐著的,那都是咱們福州府當地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葉諦忍住了笑,再瞧向樓內,卻見藍玉端端正正坐在一張大桌子旁,一襲藍袍上滿是血污,左肩處已被砍破,露出里面翻卷的傷口,但他仍將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面前擺放著一大桌的川菜和幾個酒瓶,旁若無人的喝酒吃菜,甚至連眼角都未曾朝旁動一動。
他的手腕上還系著那個金鈴,每次動筷時手腕處的鈴鐺便發出一陣輕靈的響聲,如同是一位二八佳人的呢喃,又如同是行走在人世間的幽冥。
“閣下究竟是誰,田某并不想知道。只是此間之事具因田某而起,田某不得不插手此事。只要閣下說出毛不盛所盜之物的下落,田某以項上人頭作保,諸位……”
“閣下此刻已無少林和尚撐腰,還是快快躲到眾人身后去,莫要出來丟人現眼的好。”
藍玉連眼皮都未曾抬起,冷冷的打斷田七。田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雙眼睛瞪著藍玉,狠聲道:“好,好,好……”
他“好”字剛一說完,陳燕山、楊弘達、張儉等三個人已齊齊出手,朝藍玉撲了過去。
他三人本就在藍玉手上吃過虧,此時見藍玉身上負傷,哪里肯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雙刀一槍齊齊朝藍玉打了過去。
田七卻是冷冷的坐在原地,只是瞧著這三人對手,卻連一個字也不再說了。
葉諦抄起一只瓦片,便要向內擲去,至于為何要出手救援,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誰知手中瓦片剛要出手,卻見藍玉微微一笑,右手中的筷子朝前微微一伸,啪嗒一聲夾住楊弘達的槍尖。
一根鐵槍立時便動彈不得,楊弘達雙手握住槍桿,幾乎已使出吃奶的力氣,仍是休想將槍尖在遞出半寸,一張臉已是漲的一片通紅。
陳燕山和張儉二人揮刀砍至,藍玉側身避過迎面砍來的鋼刀,右手微一用力,楊弘達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朝前撲倒。
藍玉伸手在楊弘達腰間一抹,解下他腰帶,手腕一抖,只聽啪啪兩聲,陳燕山和張儉二人臉頰上已多出兩道長長的血痕。
藍玉手腕再一抖,這一根腰帶便宛如活物一般將陳燕山和張儉二人的手腕齊齊縛住,而后用力一拉一帶,二人已重重撞在一起,飛了出去。
此時那楊弘達方才剛剛站起身來,二人凌空砸過來,只聽噗通哐啷幾聲響,三人已摔出樓去。
屋檐上的眾人瞧得連眼睛都直了,萬萬不曾想到藍玉負傷下仍能如此輕易便將三人打退,不由得暗暗掂量起自己的武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