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好啊,大哥。”
沉閑點了點頭,便就跨出了校場。
“公子,我沒有家。”
劍癡解下了劍,站在了校場上。
“大公子,我···不想回家,我還要練練劍。”
狗蛋說得很認(rèn)真,手里的劍握很緊。
沉云看著這三人,沒有說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手中劍還沒出過鞘。
日頭,真的藏進(jìn)了山下,沉家大院亮起了燈。
校場上沒有燈,可是許多平民少年卻還聚集在這里。
“那,哥,我先回去了,娘特地囑咐我,叫我今日早回家。”
“好。”
沉云點頭,但他不想回自己那個只有一條紅鯉魚的院子。
沉閑張了張嘴,似乎有什么想說,可還是低下了頭,轉(zhuǎn)身離去了。
“云公子,您能再教我劍法嗎?”
狗蛋滿是期望,他并不是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只是想抓住一切機會。
沉云看著少年,又看到那些站在遠(yuǎn)處的少年們,腦海中似乎觸及到了一些深處的記憶。
“公子,要不我來演練吧,雖然我用的是大劍,但是······”
秋劍執(zhí)禮提議道,他的大劍已經(jīng)解開了裹布,可是他還沒說,這話就依舊被打斷了。
一聲劍鳴,新劍出鞘。
沉云感受著手中劍的歡呼雀躍,行云流水開始了演練。
劍招,一招一式都簡單質(zhì)樸,可是偏偏越是簡單卻越是難學(xué)。
少年們紛紛連忙抽劍學(xué)習(xí),個個尋了角度瞧著,瞪大眼看著,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筑基三式,沉閑招式沉閑早已掌握。
走在青磚路上,沉閑耳中捕捉到了身后校場上陣陣抽劍之聲,他站住了,手握劍很緊。
“狗蛋。”
“娘,你怎么來了。”
婦人輕輕的喚著,生怕打擾到別人,可是娘親的聲音怎么會不熟悉。
狗蛋連忙走到校場邊,婦人微微低伏著身子,聲音也是壓得極低。
“天太黑了,怕你練劍摔著。”
“娘,我是練劍,又不是練腿,為什么會摔著啊。”
少年狡辯著,默默的把手背藏在了身后,那上面還有昨夜摔倒時的淤青。
婦人沒多解釋,掏出了火石,又從籃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盞油燈。
‘噠噠,噠······’
火石相撞,火星點燃了燈芯。
搖搖晃晃的燈光照亮了校場一角,狗蛋目瞪口呆的看著母親做的一切。
“娘,家里就這么多燈油了······”
“噓,別驚擾到云公子,鎮(zhèn)子里都傳遍了,說云公子不是傻子而是入了劍道;你呀,就好好跟在公子身前,一定能選上仙山的!”
婦人護(hù)著手中的油燈,趕著自己的兒子回了校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燈放在了沉云的身旁。
“娘······”
狗蛋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婦人用眼瞪了回去,又不好意思的和沉云陪了個萬福,之后轉(zhuǎn)身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中。
就像是滿天星,總是從最亮的北斗開始出現(xiàn)。
很快,等沉云一套劍法演練完后,校場之上不知不覺已是放了十?dāng)?shù)盞燈。
燈,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但都不是什么名貴的盛器。
燈光也都大大小小,雖然隨風(fēng)搖曳,但是卻照亮著校場上的一切。
少年們的目光游離在校場之外,在那漆黑的夜里,有無數(shù)他們熟悉的背影。
“專注。”
沉云輕輕吐了一詞,少年們都醒悟了過來,持劍練習(xí)的態(tài)度更加認(rèn)真。
而此時在沉家,考別了大哥的沉閑已是到了自家的院子。
窗臺還亮著,娘親和爹還沒睡。
“閑兒。”
“娘。”
沉閑低頭執(zhí)禮,世家總要比尋常人家要有規(guī)矩,這樣顯得不凡,但也多了些距離。
“閑兒,你隨娘來。”
娘親招了手,邁著步子走進(jìn)了爹的書房。
沉閑只管在身后跟著,自小就聽話的他從來不問為什么,因為娘總是為他好。
房門推開,書房里漆黑一片,點了蠟燭,但照得人還是有些昏黃。
沉閑的娘從書架上取下只匣子,放在桌案上,打開,露出了里面圓潤的形狀。
“閑兒,吃了。”
“娘,這是什么。”
“洗髓丹。”
婦人并不想掩飾,她也沒必要和自己的兒子掩飾什么。
可沉閑卻是瞪圓了眼,這丹藥即便是在朝大員也不容易求得。
一丹服下不至于脫胎換骨,但也是肉體境界大增,對以后的修仙之路有極大益處。
“娘,這丹怎么來的!”
“你不用問,只管服下,這丹吃了后會痛,娘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好藥浴,吃下后就進(jìn),苦一夜,明日就好。”
婦人說得輕松,就好像是什么理所當(dāng)然之事。
沉閑卻是泄了氣,他想到了許多,想到了那個總是很熱情的狗蛋,想到那些校場上練得最苦的平民少年們。
丹藥,還是服下了。
婦人把控著一切,這一切都是為他的兒好。
謫仙山擇徒第二日,結(jié)束了,伴隨著燈火的味道,也伴隨著沉閑痛苦的低吼。
······
······
少年總是睡不夠的,都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好的休息都是必要。
所以當(dāng)?shù)谌帐兰易拥軅冊俅乌s在雞鳴趕到時,校場上睡著的不止狗蛋一人。
世家子弟的臉都鐵青,總覺得有些什么東西被比下了下去。
“喂喂喂,這不是睡覺的地方,要睡覺回家去,別妨礙小爺練劍!”
粗糙的用腳踢醒熟睡的少年,這些世家子弟終于沒有再忍住敵意。
沉云沒睡,對于他來說睡覺也能是修行。
可是他沒有阻止世家子弟的行為,因為嚴(yán)格來說他也是世家子弟,還是這個小鎮(zhèn)最有資格號稱世家的人。
可是世家的人已經(jīng)不把沉云視為同類。
百姓們的流傳傳不到他們的耳朵里,即便知曉昨日西街發(fā)生之事,大概也只會不屑一顧。
“云傻子,你也別在這里礙事,免得我們不記往日情誼。”
不知是誰出了頭,或許是某個表親,他的祖母或許是沉家的一位小姑奶奶。
沉云沒有說話,保持著打坐姿勢,修行,本就該心無旁騖。
“別真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呦,又有新劍了啊,弟弟我也借來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