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是什么了不得事情。
“徐老,使不得??!”
“是啊,徐老!這龍血劍在您手中斬殺了多少世間不平之事,如今怎能贈與他人呢!”
“是啊是啊,徐老,不可啊······”
眾人反對著,出聲的瞧起來都稍有歲數了。
“不說了,不說了,”徐老笑著,縷了縷自己的長須,一伸手招來了劍。
“當年,我徐平樂深感修道之路艱難,自知自己資質有限,便在師父死后下了山,回了咱們攸城。
五十幾年了,當年的豪氣早已被消磨殆盡,五十年里大家敬我一聲徐劍俠,我便已是滿足,能安定一方百姓,也是莫大榮耀。
如今,我百十多數了,活不了幾年嘍,這劍也感覺越來越沉了,想著,替它再尋個好歸宿。”
劍,不長,四寸不足;劍身上有一道紅線細細蔓延,如血脈一般,大概便是劍名由來。
徐平樂低頭靜靜的撫摸著劍身,應該是在追憶過日往昔。
“師兄,我們為何要來瞧這世俗之事?”
泛葉紅小聲的詢問著,對他來說,這些劍俠早已不算是修真之人,他們已經摒棄了長生,相用自己有限的陽壽去追尋某種精神上的慰藉。
仙途漫漫,那云端之上虛空之后,是追尋的長生。
世俗,人心總覺得自己特殊,可殊不知,在百年為計的仙途面前,他們只不過不斷在重復自己的愚蠢罷了。
“無聊?!?/p>
給出了答案,沉云靜靜的瞧著那當中的徐平樂。
似乎,這個借口真的不太令人信服,葉紅皺了眉,卻沒再說些什么。
“老夫,老了,該安度晚年,這劍,便是贈出去吧?!?/p>
劍,緩緩的下垂,猛被徐老插在了地板上,松開了手,隱隱帶著些許劍鳴。
走回了上座,徐平樂似乎還有些步履瞞珊,瞧著背影的確是老了。
“不多說廢話了,這劍,如何繼承,老夫自有想法?!鄙焓种敝?,徐老看向了窗外,“這大漠何其之大,百姓何其之多,我做劍俠守近一甲子的道義,也博了些許虛名。
可如今,博不動啦,哎······”
深深嘆息,徐老拉開了衣衫,露出了胸口一條長長的傷疤。
眾人嘩然,個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疤痕如此的刺眼,如此的叫人不敢相信。
伸手止住眾人的議論,徐老蓋上了傷疤。
“前些日子,這攸城附近多了一幫子劫路的散修,本該是修士之間的恩怨,可是這些散修卻連普通百姓家中祖傳寶器都不放過,一得了消息便都統統強了去。
老夫聽了,氣不過,前去計較,生了爭執,過了幾招,對方仗著人多勢眾,給老夫留了這些念想,就連龍血劍也險些被奪?。 ?/p>
眾人沉默,英雄暮年總是讓有些不太好受。
‘啪!’
猛一拍桌子,那邊軍教頭怒氣上頭,連桌案都被拍得粉碎。
“天殺的雜碎!又是那幫子天演術的混小子,就知道沒幾個能長成個好玩意兒的!”
九爺的話似乎激起了大家心中的怒氣,紛紛開口職責。
可是坐在沉云一旁的幾位卻是臉色沉默,看起來有些不太認同。
“天演術只是一種法門罷了,如何修煉還是要看個人,并不說練了天演術的修士都是惡人?!?/p>
“蕭彰,你自然是怎么說,你雪山之上靈丹妙取之不盡,天演術對你可是剛剛合適,自然不會壞了良心!
可是這外面江湖里,那些無你雪山底蘊的修士,修了天演術只管修行不用修心,整日所想無非掠奪資源提升實力,你叫他們,如何不做惡人!”
蕭彰說不出話來,啞口無言,只能訕訕的坐了回去。
宴席,沉寂了,沒人再說些什么。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忽然,宴席間咽咽了一種聲音,不知為何讓眾人面對桌案前的美食依舊還是止不住吞了口水。
“是誰!”
九爺暴躁,畢竟行伍出身。
“是最后來的那小子!”
蘇道士跳了出來,他還在肉疼自己的劍。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沉云的臉上,而沉云卻是靜靜的瞧著那龍血,根本沒注意到眾人的目光聚集。
‘咕咚~’
喉頭滾動,眾人都不禁跟著沉云咽了一口唾液。
“太過份了,成何體統!”
九爺拍案而起,又拍碎了旁座的桌案。
“小子,你是何人!”
“我?”
“對,你叫什么,怎么以前沒瞧見過你這號人物!”
面對九爺的質問,沉云只是靜靜的瞧了他一眼。
“沉云。”
眾人紛紛議論,詢問身旁之人這沉云到底何來歷。
“好,有膽!”九爺跨步走到沉云身前,一身漆黑戰甲壓迫感十足,“你在宴會之上如此不恭,可是想到了什么解決之法?”
“殺了?!?/p>
“殺了?”
“嗯?!?/p>
沉云輕輕的哼出了一個鼻音,目光還是死死的鎖住在龍血劍上。
那劍,總覺得有有一絲熟悉;可是劍意衍生之后,卻收不到半點回應。
“黃口小兒!若是能這么輕易便是殺了,那徐老還會受如此羞怒嗎!”
九爺依舊暴躁著,看起來十分不喜沉云的態度。
輕輕皺眉,沉云覺著眼前之人似乎是有些煩了,抬頭,瞧著他,問了一句。
“難嗎?”
難嗎,簡簡單單的詢問,卻是讓這邊軍教頭連連退步。
九爺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可是沉云那句詢問語氣卻是那么理所當然,連他都在懷疑,這事難嗎。
“好了好了,年輕后生有自信是好事,九豹,莫要再置氣了,沒必要不合。”
徐老站出打了圓場,叫走了滿胸怒氣的九爺。
可是一旁準備瞧好戲的蘇道士卻是有些不滿,他還打算報自己的那一劍之仇。
“徐老,這位兄弟如此自信,不如請他卻剿滅那些劫路散修,也算是給我們攸城百姓一個交代了!”
“這是說的什么渾話,怎么能讓一人獨自承擔,那些散修也不是一二人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