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趙去奴的熱忱,都喻史臉上依舊掛著笑,依舊還是那般如沐春風的感覺。
“道友,貧道稱你一身后生,不過分吧?!?/p>
“自然?!?/p>
沉云應答,他向來不太在乎這些虛名。
“那···后生,貧道可否與你同路?”
“去哪兒?!?/p>
“綠洲!”
趙去奴的出現打斷了沉云與都喻史的交手,執在手的劍也都按捺收回,車隊里的人都有些慶幸,也不知慶幸什么大概是慶幸撿回了一條命罷了。
阿妹抱著小娃娃,一物降一物,這小娃娃竟然讓一個千金小姐給降住了。
秋劍和泛葉紅都不懷好意的盯著那靈獸,畢竟沉云的那句‘麻煩’對他們心里實在是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馬車沒有調轉方向,都喻史所說的‘綠洲’途徑金城。
對于那新東家來說,不知是好還是壞,總是又多拜了幾個神仙。
“后生,你這劍······”
“凡劍。”
“嗯,凡劍。”都喻史低頭細細瞧著沉云手中的劍,這劍自拿出后便就沒有收回。
趙去奴則是前前后后的伺候著,他很高興能夠在沉云身邊,這也意味著他離拜師的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是銅劍,可有些年頭了。”
“故人相送。”
“的確是份不錯的禮物?!?/p>
都喻史感慨著,似乎也是回想起了點什么,不過很快便又扯回了話題。
“不知在謫仙山,是否聽說過我寒劍堂,我堂雖是小門小派,可在這西北大漠也算是有些資歷了,說出去也算是拿得出手······”
“沒聽過?!?/p>
不等那都喻史絮絮叨叨說著自家門派的歷史,沉云照實回答。
的確,他是沉云,是再世劍仙,寒劍堂?這樣偏安一方的小門派的確也入了不了他的眼,跟別說接觸得到。
“嘶······”
都喻史抽了抽嘴,還是結束了話語。
這友誼沒有得到回復,都喻史便就不再嘗試。
盤坐在飛劍之上,懸浮在半空,靜靜跟隨著車隊前行。
‘綠洲’是修真者的綠洲,不是凡人的綠洲。
車隊東家也只是聽說并沒有親眼瞧見過,本以為越是接近目標越是繁茂,可沒想到一路上的植被卻是愈來愈少。
再三確定了方向,車隊漸漸深入。
一路上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可是沉云他們卻是敏銳的感受到身邊的靈氣越來越活躍。
“來者止步!”
一塊懸浮而起的石頭,非金非鐵,卻隱隱像是龜殼一般,有著六邊形的形狀。
東家小心翼翼的瞧著眼前這塊石頭,剛剛的呵斥聲就是從此傳出來的。
“前方乃是修真門派御山城的地界,請凡人繞行!”
東家一臉猶豫,不該如何是好,轉頭看向沉云,卻見他早已是下了馬車。
“會耽擱很久。”
只一句,沉云的話音剛落東家便知,他的仙緣到此便該了結了。
手腕一番,沉云遞出了一顆丹來,微微泛著幽光,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溶于水,共飲之?!?/p>
“謝,仙師······”
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伸出手來接過靈丹,東家知道這是沉云給他結算的‘路費’。
這一路上,也算是走過了風風雨雨。
沉云的世界,劍修的世界,修士的世界;東家明白,往后大抵是不會再能輕易看見了。
山中無歲月,與修士一別,或許再見已是一生。
揚鞭驅馬,東家沒說一句告別,帶著伙計們繼續踏上了屬于他們自己的道路。
“這邊請?!?/p>
都喻史上前,亮出了自家門派的令符。
御山城自是識得,讓開了山甲,引領通過。
“莫怪,這綠洲之中,靈氣濃郁,千百年來不散,我大漠門派皆以再次打下一片身家為傲;這綠洲不過方圓百里的地方,早就被大大小小的門派擠滿了?!?/p>
都喻史微微嘆息,似乎在感慨著些許。
“后生,你還是把劍借與貧道吧,在這綠洲之中,我寒劍堂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自然能保你周全,仙人洞府之中,你我各取所需,一方一半,可好?”
終于扯露出一些心機,都喻史忽然提議著,像是在說著好話。
“多謝,不用?!?/p>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知道這笑臉之下也無好心眼,可沉云也難得的客氣了一下。
“呵?!?/p>
只是一笑,都喻史便不再言語,專心在前為眾人開路。
大大小小的門派,形形色色。
這百里路走了許久,眾人也見識了各種門派許久。
“哥······”
阿妹緊緊靠在趙去奴的身邊,雖然眼神死死更隨著那個挺拔的身影,可是心中還是不由得些許害怕。
靈獸小娃娃也沉默了,這里的修士氣息是實在是太過密集濃郁,他不敢放肆。
“寒劍堂,有客到!”
終于,在綠洲的中心地段,寒劍堂到了。
沉云瞧著眼前則算不得上多大的地方,建筑著幾座道觀,有牌樓有院落有高塔,比起謫仙山的隨意廣闊,這里跟多的是一種精致。
不知如何引來的一條流水,溪水兩邊倒也算是一片綠意。
坐過小小的木橋,聽著泉水溪流,竟隱隱有中江南小橋流水的錯覺。
“寒劍堂的立牌祖師生養于南方水鄉,來了這大漠開宗立派便也想著家鄉的習慣。
不惜重金,請了陣門的長老鐫刻了一方迎水小陣,這才總算能夠有點江南意境了?!?/p>
都喻史解釋著,可是臉上神情的自豪感,還是油然而生的。
沉云他們收到了禮遇,都喻史的仙風道骨在這寒劍堂中一脈相承。
寒劍堂的弟子皆是彬彬有禮之士,將沉云一眾人都安排得妥當。
“后生,還是不肯借劍嗎?”
蒲團之上,案邊寥寥熏香,手中一盞清茶,都喻史大概是給出了最大的善意。
“劍毀了?!?/p>
還是這言簡意賅的回答,都喻史端起茶杯眼神微微下飄,略過了沉云的食指花紋。
“哎,難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寒劍堂,注定要斷送在貧道這一代弟子手中嗎!”
要看窗外,厚實的屋檐之下是郁郁蔥蔥的青竹林,都喻史的悲傷像竹一樣,直接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