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已經探查過了,長生島附近已經沒有毒龍了。”
潮音閣的小道童心有余悸。
究竟是誰,敢在毒龍的巢穴里大開殺戒。
更可怕的是,居然真有能耐,把這些毒龍全都殺死。
要知道,這些毒龍身上的毒液很棘手,便是金丹期的修士遇到也要頭大。
“可有看到功法痕跡?”
小道童遲疑道:
“并沒有。看上去,這些毒龍要么是被利器砍死的,要么就是被錘死的……”
不用功法就能把這些魔獸全都干死,強得令人發指。
華欣抬起眼睛,手中握著一只碧綠長蕭。
“上島。”
…
長生島東岸的一個小山坡上。
梨花簌簌飄落,猶如雪落。
山坡上只長了一棵梨樹,枝干粗壯,覆蓋了一大半山坡,不知道已經生長了多少年。
間或有風從海上吹來,揚起落在山坡上的白色花瓣,紛紛揚揚,猶如雪霰。
此時,梨樹底下,一身紅裙格外顯眼。
女子靠坐樹下,手里握著一根青翠小竹枝,不耐煩地抽打著地面。
“快著點。”
不遠處,正在挖灶做飯的黑衣少年一邊加緊忙碌,一邊應著。
“很快很快!”
女子對身邊躺在梨花堆里的一個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白頭發老頭說道:
“再等等,快好了。”
“香噴噴的叫花雞,裹在熱騰騰的泥殼子底下,把泥殼敲碎,香得讓人把舌頭都能吞下去。”
“焦香的荷葉烤魚,既有荷葉的清香,又有魚肉的爽滑。”
“還有這桃花酒,窖藏三十年了,你聞聞,是不是香氣撲鼻?”
“唯有吃著這些美食的時候,才能感覺自己還活著,你說是不是啊?”
那白發老頭直挺挺躺雪白花瓣鋪成的厚厚花床里。
僵直的身體半埋在花瓣里,一副入葬了一半的模樣。
然而,聽到那女子說話,胸脯動了動,又喘出兩分熱氣來。
嘴里有氣無力說了聲:
“嗯……”
華欣等潮音閣的人循著痕跡找來時,小山坡大梨樹底下正準備開飯。
山坡上放著一張石頭做的簡易飯桌,一看就是匆忙間用刀劍之類的利器刨出來的。
石桌上放著數個大貝殼,里面堆著熱騰騰的烤魚肉,烤海蝦,叫花雞。
荷葉狀的寬酒盞里盛了半盞暗紅色的酒水。
酒香四溢。
一個穿著用女子裙衫改造的紅色圍裙的少年正在殷勤地布菜,倒酒。
忽然之間,一陣風揚起,不速之客就到了山坡底下。
倒酒的少年身體僵硬,慢慢抬起頭來。
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木呆呆看著山坡下的人。
華欣:“……”
師兄弟兩人對視片刻,華欣最先開口:“你們這是做什么?”
梨樹底下的紅衣女子擰著眉頭,滿臉不悅。
“煩不煩?沒看著正要吃飯呢。”
林恕見華欣有往上走的意思,趕緊沖過去攔住。
“師兄,你就站在底下吧,上面不方便。”
華欣的目光落在林恕……身上的圍裙上。
林恕臉一紅,有些局促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卻沒有把圍裙取下來。
鎮定地問:“師兄……華道長,怎么會來這里?”
“你呢?”華欣反問。
林恕:“我有事。”
華欣:“我也有事。”
林恕:“……”這天聊不下去了。
梨樹底下,紅衣女子用竹筷子敲了敲玉碗。
“敘舊敘夠了沒?這么熱情,是覺得上次他當胸刺你的那兩劍還不夠,還想讓他再來幾下是吧?”
林恕一句話也沒再說,在山坡底下布了一個隔離陣,轉身回了梨樹底下。
紅衣女子托著腮,冷眼看著華欣。
這就是林恕的那位天才師兄,日后天門神仙府最年輕,最驚才絕艷的府主。
看真人還是挺帥的,只可惜再帥她也還是不喜歡這種性格。
“像這樣天賦出眾的道門弟子,連我看了,都非常喜歡呢。”
說完,一陣風響,有東西從那棵開滿白花的巨大梨樹底下飛了出去,直直砸在華欣等一眾人面前。
女子散漫的聲音傳過來。
“喏,見面禮。別嫌棄,好好收著吧。”
見面……禮?
華欣打量著被扔到他腳下的……尸體?
那人砸在落著梨花的青草之上,身上裹帶的風勢卷起了一片白色花雨。
是個女人,釵環散亂,長發半披在身上。
一身金色長裙,華貴雍容。
只是眼下被血染得斑斑駁駁。
那女子四肢被折斷,卻還沒有死,艱難而詭異地挪轉身體。
把一張臉轉向華欣。
這女子看著傷勢不輕,卻不知為何,一張臉干干凈凈,頗為秀美。
只是眉間長了三只柳葉般的細眼睛,眼珠是血紅色,看著很是瘆人。
竟是勾玉夫人!
華欣旁邊的小童子嚇了一跳,立刻往他身后躲。
這勾玉夫人,長得真是跟傳說中一樣呢。
若是沒有那眉間的三只眼睛,也能說是個美人。
只是,她那三只眼睛像是被什么所傷,已經閉合不了了,還在往外滲著血,看上去格外嚇人。
“殺了他們!這長生島,我給你一半!”
女子嘶嘶說著話。
華欣俯下身,抓住女子的手腕,測了測脈息。
不愧是勾玉夫人,眼看著奄奄一息,見到這個少年郎如此舉動,卻是嫣然一笑,頗為嫵媚。
“殺了他們!事成之后,你要整座島,都是可以的。”
她不笑還好。
一笑,額間的三只眼睛嘩啦啦往外流血。
整張臉越發猙獰可怕。
……簡直不忍直視。
華欣眼眸微沉。
經脈盡斷,元嬰已毀。
下手的人極重,傷了她的命脈,卻沒有要她的性命。
依這妖婦的修為,至少要再苦捱三日,才會徹底斃命。
他丟開勾玉夫人,抬手捏決,隨意便破了林恕的隔離陣,往山坡上走去。
林恕有點方。
華師兄怎么就上來了呢。
沒有抬頭,林恕也能感覺到紅衣女子落在他身上的冰冷視線。
一身煙熏火燎煙氣的林恕完全沒脾氣。
“……那啥,我不會別的隔離陣法,我會的隔離陣法,都是我師兄教的……”
女子冷冷丟下一句,“棒槌。”
嚶嚶嚶,你又罵人!
雖然心里有點委屈,但并沒有耽誤林恕做事。
他飛速站起身,擋在石桌前面。
“這里沒做你們的飯菜!”
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