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采購的綁匪回來了!他今早已經得到消息。
上面讓一個不留!
回來時,他恰好正對著余起和習羽,一見他們,目光陰鷙,毫不猶豫掏出手槍,對著兩人方向“砰砰砰”就是幾槍。
再看到兩人摔下陡坡后,他表情陰郁,立刻朝兩人狂奔過去。
但出人意料的是,在陡坡下面居然是一個斷崖!
男人追到斷崖邊,怒發沖冠,“砰砰砰”對著崖半空就是幾槍,一陣泄憤,直到把彈匣里子彈打光才臉色極為難看地離開。
*
余起和習羽是滾落下來的,到斷崖前根本控制不住往下沖的慣性
直直從斷崖滑落!
情勢實在太過危急!
好在上天待他們不薄。這個斷崖是崖頭外凸,崖壁內凹,習羽和余起摔下來后直接撞到下面崖壁上。
“碰”
就在這一瞬間,余起強忍撞擊的沖擊力,她知道自己受到的撞擊力被習羽擋去一大半,他現在情況肯定特別惡劣。
毫不猶豫,她伸手一把抓住崖壁上凸起巖石,掌心瞬間被劃開,鮮血涌出。
在這種情況下,習羽居然還騰出了一只手捉崖壁,他的手瞬間血肉模糊。
好在崖是內凹型,腳比較容易找到落力點,兩人往下的趨勢終于是止住了。
穩住身體后,余起立刻抬頭看習羽情況。
習羽也在看她。
兩人情況十分糟糕。
余起臉色煞白,眉頭因為劇痛忍不住緊蹙,表情有點痛苦。她肩胛骨上中了一槍,剛剛又不顧傷口伸手攀巖石,現在血根本止不住,汩汩地順著衣服往下流。
出人意料的,習羽情況居然要好點。可能因為秋天落葉多的緣故,他身上皮外傷不重,衣服被劃得破爛,粘了很多污泥,而剛剛撞到崖壁,劇痛讓他現在一直沒緩過來。
過了一會兒,習羽臉色稍微緩和,余起蒼白著臉問,聲音因為劇痛有點抖,但里面焦急擔憂很明顯:“你有沒有傷到骨頭?其他有什么地方受傷嗎?”
習羽低頭看她,眼里情緒余起無法讀懂,心里不由焦急起來。
正打算再問一遍,習羽搖了搖頭。
習羽沒骨折,這是最好的消息了。
余起松了口氣,稍微動了下手,不小心扯到傷口,臉色又是一變。
斷崖不是久呆之地,休整片刻,余起主動提出:“走?!?/p>
習羽看著余起,一向木呆呆的眼里這時好像有了些神采,他瞳色極黑,也極純:“我背你?!?/p>
余起唇色蒼白,眼神堅毅,搖搖頭:“不了?!?/p>
頓了下,余起看向習羽,勉力扯了下唇角:“剛剛謝謝你?!?/p>
習羽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睛靜靜望著她。
余起沒說話,直接開始往上攀巖:“這種情況沒辦法背人的。”
每走一步,巖石上就會留下一個血印,余起整個身子一直在顫抖,肩胛骨上剛剛綁好的傷口鮮血不斷涌出,一滴一滴,落在習羽肩上。
習羽臉色也很蒼白,他側過臉看看肩上的血,又抬頭看竭力往上攀巖的女孩。
眼底情緒極度復雜,微微顫抖。
等爬上斷崖后,余起滿頭大汗,臉白得幾近透明。
習羽上前重新幫她綁緊傷口,手幾不可見地發抖,然后他把女孩背在背上。
一言不發往前走。
從斷崖爬上后,余起實在沒力氣了,她剛才也是憑著一股信念在支撐,現在意識有點模糊:
“不知道徐獨他們怎么樣了……希望他們能安全……”
習羽緊緊抿著唇,微微喘氣,沒答話,實際上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現在的臉色比余起還要白上幾分。
其實,剛剛那樣劇烈的撞擊怎么可能沒受傷呢,習羽知道自己肋骨可能斷了,但這又怎樣呢?
她幫過他太多了,現在輪到他來保護她了。
自閉癥患者有時執拗得過分。
他現在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背上的女孩子他一定要保護好。
畢竟,她是唯一一個,明知道可能會死,仍選擇對他說:“等你”的人啊;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在槍響時奮不顧身擋在他面前的人啊;畢竟,她是唯一一個,沒有拋棄他的人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經大亮,但仍舊灰蒙蒙的,烏云密布,余起口中聲音越來越小。
突然,習羽感到臉上一點冰涼,抬頭看天。
下雨了。
背上女孩迷迷糊糊嘟噥,到最后聲音幾不可聞:“習羽,自閉癥又怎么樣呢?我挺喜歡你的……如果我們沒死,我去找你好不好啊……”
逐漸細密的雨滴顆顆飄落在兩人身上,有些冷,少年停下腳步,向天邊軍綠色直升機看去,他瞳色極黑,極純,像是在說著某個亙古不變的承諾,用盡所有力氣:
“好?!?/p>
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找到我為止。
余起,你知道的,自閉癥患者有著幾近刻薄的偏執,他們一旦認定了某個人就是一輩子。
所以,余起,你一定要來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