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然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她先是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然后看到了頭頂的白色天花板。

邊上傳來一道溫柔焦急的女聲：“嫣然，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紀嫣然空洞的眼睛漸漸聚焦起來，她機械的轉動眼球，看見了站在病床邊上一臉心疼的女人。

林琳，今年三十多歲，是多年前紀母偶然間資助過的一個孩子，現在在一家上市公司當總監，一直想著報答紀家，對紀嫣然也是一頂一的好。

紀嫣然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血色的嘴唇微張，林琳附耳過去，聽到她說：“孩子。”

林琳給了她一個安心撫慰的笑，“孩子還在。”

紀嫣然心里大石頭落地，見病房里只有林琳和她，她又問：“他呢？”

“……”

林琳嘴角的笑容僵住，她面對紀嫣然帶著點希冀的眼神，竟然不忍開口：“醫生說，他……他走了之后，就沒再回來過……”

這個回答是意料之中的，紀嫣然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輕輕點了點頭，眸子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緒。

林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正欲開口說些什么，門忽然被打開。

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手中拿著個檔案袋，不慌不亂的走進來。

紀嫣然瞳孔一縮，心底復雜的情緒浮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恐懼。

她害怕方子堯是來和她說流產的事情的。

方子堯看見病床上女人虛弱狼狽的模樣，他的眉心蹙起，視線落在她被被子遮住的小腹處。

紀嫣然心里瞬間一哆嗦。

方子堯看了林琳一眼，林琳雖然不樂意，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在場，只低聲安慰了紀嫣然幾句之后，離開病房。

當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氣氛變得更加冷寂，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

“你……”紀嫣然下意識捂著肚皮，往離他遠的方向挪了挪，看著他的目光中滿是警惕，“我不會拿掉孩子的，死也不會！”

誰知方子堯壓根沒理會她這句話，只是問：“你記不記得你在手術室外面說過什么話？”

手術室外面……？

紀嫣然恍惚了一瞬，努力去回想。

她好像是說……她可以答應和他離婚，只要能保住孩子。

方子堯看著她微微變化的表情，點點頭，“看來是想起來了。”

紀嫣然覺得方子堯現在怪怪的，對她多了一點耐心，好像心情也很好……

然而等到方子堯把手中的檔案袋甩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懵了。

里面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紀嫣然握著那東西，愣在那。

方子堯眉毛蹙著，不悅的打斷她的發呆，道：“你簽字，我就允許你生下來。”

紀嫣然又是狠狠一愣。

方子堯居然同意了？

若是往常，她定然會猶豫，可是這一次見識過了方子堯的殘忍之后，她現在竟然只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原來再深的愛情，最后也會被磨沒。

見到女人毫不猶豫的點頭，甚至主動問他要筆，方子堯忽然覺得有點不認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