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歷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在他提出這個計劃后，陸長流看他的眼神就一直不太對勁。

雖然柯歷詳細解釋了選擇那個補充計劃的理由，陸長流后來也收斂了那種不善的眼神。

但是柯歷什么人，自然看出對方眼神中那絲隱藏起來的敵意。

其實，如果陸長流表現出這抹敵意，柯歷倒也能接受。

畢竟不管怎么說，他那個辦法確實也傷害到了陸長流。

可是對方在聽完他的解釋后，卻表現出一副理解自己的樣子。

那絲敵意也隱藏了起來，這反而讓柯歷對陸長流起了提防。

“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柯歷也不管這句詩是否適合他和陸家的關系，只是笑著感慨了句。

吳仲白雖然不明白柯歷這句話的意思，卻從中聽出了隱隱的殺意。

“吳大爺，這段時間我們除了要對付李無天外。還要注意陸家那些人，小心他們背后給我們來陰的。”

吳仲白點了點頭，表示他會注意的。

“唉，你說這些人。明明都知道我說的是最合適的辦法，而且我也不是特意針對誰。現在卻莫名其妙跟我產生了矛盾，真是腦子有毛病。”

嘟囔了一句，柯歷又對吳仲白說道：“吳大爺，如果可能的話。多收集些陸家的資料，越詳細越好。包括這些年幫助過他們的，還有那些打壓過他們的，我都要知道。”

聽到這里，吳仲白皺著眉頭看向柯歷。

柯歷知道對方在想什么，解釋道：“我和陸長流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縫，而且我敢肯定。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道裂縫只會越來越深，到時候誰也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對我出手。

對他們這些大勢力來說，我這種小捕快只是一個小螞蟻而已。需要時合作，不需要時一腳踩死就行。再加上他在陸家的地位，一旦我和陸長流出現了沖突，陸家肯定會針對我。所以，結局其實已經注定了，我和陸家遲早會產生沖突的。”

“你說的也沒錯，不過你陸空翔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雖然知道柯歷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吳仲白還是想勸勸柯歷。

以他們現在的身板，還真沒資格和陸家做對。

而且他也覺得柯歷這小子太能折騰，這才當上捕快多久，就已經得罪了這么多大勢力。

如果再不勸勸這小子，誰知道這小子能活幾年。

“吳大爺，陸空翔再講道理也是要支持陸長流的，否則他怎么讓那些陸家人信服。而且，就算陸空翔愿意講道理壓住陸長流，可他又能壓多久。我倒覺得，壓的越厲害，最后爆發的反而也越厲害。”

柯歷聳了聳肩，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說到這里時，就見柯歷的神色一變，極其認真的看著吳仲白。

“更何況，我柯歷此生只相信一句話——人，一定要靠自己。”

看著柯歷這副從來沒見過的認真模樣，聽著柯歷語氣中的那股子堅定和決然。

還有對方口中說出的那句話，吳仲白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好一會后，吳仲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拍了拍柯歷的肩膀，吳仲白沒說什么邁開步子朝前走去，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往回走著。

路兩邊突然安靜了起來，除了兩人交錯發出的堅定腳步聲外，再也沒有第二個聲音出現。

那些平時會出現的蟬鳴聲，好像被某種無法明言的氣勢給震住一般，紛紛安靜了下來。

……

“嘭。”

一間酒樓的包廂內，李長言憤怒的一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

即使因此碰倒了桌上的酒水，淋濕了身上的衣服，他也毫不放在心上。

“吳仲白這個混蛋，還有柯歷那個小王八蛋，總有一天老子要他們倆好看。我不弄死他們給我侄子不仇，我就他娘的不姓李！”

看著雙目通紅，滿嘴酒氣、胸膛不斷起伏的李長言。

一直在一旁陪同著的年輕人心里一陣鄙視，表面上卻是一副感同身愛的憤怒模樣。

“二爺說的對，總有一天，我們要弄死那兩個烏龜王八蛋。”

年輕人姓李名四，正是先前帶著蒼運幫老黑去見李管家和李無天的小子。

李四的機靈勁不用說，否則怎么可能受李管家的看重，成為最受李管家欣賞的仆人。

李四之所以會和李長言出現在這里，是因為李四看李長言心情不好，為了討好對方把他帶來這里喝酒泄火。

“對、對，你說的對，弄、弄死他們。”

憤怒之下，李長言都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只是說話的聲音明顯開始打結。

所以，他也就沒有注意到身旁李四臉上那抹鄙夷之色。

在李四看來，他命不好沒投個好胎。

如果他是李無天弟弟的話，憑他的手段和三寸不爛之舌。

別的不說，明蒼縣縣尉的位置肯定是他的。

可是現在，他卻只能想著法子討好李長言這么一個脾氣暴躁的廢物。

對了，還有李管家那個老東西。

想到這里，李四的心里越發憋屈，便和李長言一樣開始不停的往口中倒起酒來。

在李長言和李四兩人的各種瘋狂倒酒之下，包廂內的酒味越發濃郁。

以至于包廂外的店小二偶爾經過時，都能隱隱嗅到空氣中散發出的酒水味道。

如果不是礙于李長言的身份，店掌柜早就讓店小二催這二人結帳滾蛋了。

現在也只能離這個包廂遠遠的，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任由對方胡來。

所以也就沒人注意到兩道身影正悄悄地打開包廂，潛入進去。

“水，我要水。快點給老子拿水來，老子口渴！”

李長言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發現自己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大沙漠中不停的走著、跑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他就覺得自己渾身都快沒了力氣，喉嚨更是極度干渴難受。

往日他壓根就不放在眼里的清水，此時對他而言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他就像個瘋子一樣到處奔跑著，瘋狂吶喊著。

然后，李長言驚訝而又高興的發現。

天上竟然降下了一陣大雨，這陣雨澆得他很舒服。

經過這番雨水的洗禮，李長言重新恢復了力氣。

正當李長言打算繼續前進，離開這個荒無人煙的沙漠時。

他，終于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