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隊隊長的頭銜雖然聽起來不大,卻跟公安分局的局長同級,是實實在在的正科級干部。在眾人看來,沂木不過是個鳥不拉屎的小派出所的民警,他竟然對舒展出言不遜,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喝多了酒。
“舒隊,這小子是不是找打?我看他第一個有嫌疑!方才我詢問了一下,島上都是祖輩住在這里的土著,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死者,一個月前上島,一個就是這個沂木,三年前調到這里做民警。他在島上三年,行為舉止怪異,大伙背地里都叫他怪人?!痹缇涂匆誓静豁樠鄣拿逭f著。
離島地處偏僻海域,又不適合做旅游開發,島上的居民大都是從祖輩開始就生活在這里。尤其是到了每年封島的季節,更是沒有人登島。島上的居民相互都認識熟悉,拐彎抹角的沾親帶故,誰什么秉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況且島上民風淳樸,連偷盜的情況都沒有,更別說殺人了。
前些年,上級也往島上派民警。可誰愿意在這鳥都不拉屎的地方上班?不出三個月,派來的民警全都托關系找人調了出去。再加上島上確實沒什么案子,有些鄰里小糾紛村長就能調解解決。所以,島上的派出所形同虛設,一直是鎖頭看家。直到三年前,沂木突然出現在島上在派出所住下,這一住就是三年。
他的話很少,經常晝伏夜出,偶爾有人看見他大晚上在海里游泳。派出所房前屋后都被他種上了蔬菜和高粱,長得還非常好,比正經地莊稼人還要專業。可誰都沒看見他干活,想必都是晚上干的。他上島的時候拎了個大樟木箱子,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兩個人合力才抬進派出所。
剛開始,村長給他送過生活用品,卻被他冷冰冰的拒絕,只說沒事不要打擾他。
三年來,他每個月出島一次,卻從未見過有親戚朋友上島探望。誰都不清楚他從哪里來,家里具體什么情況。
小島上因為他的到來泛起過漣漪,很快,大伙適應了這么個怪脾氣的人在島上生活。
眼下出了人命,市里來得刑警又說他有嫌疑,圍觀的村民再回想他的種種怪異舉動,越發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
本來站在他跟前的村民,竟然往后退讓了幾步,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沂木本來就想要回去睡覺,聽見毛峰的話停住腳步。他轉過身,只盯著舒展瞧,“給你三個提示,天氣、起火點和花瓶?!?/p>
船屋里確實有個玻璃花瓶,因為里面有水并沒有燒炸,花瓶里還有殘留的植物根莖。放在舒展在勘察現場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插在花瓶里的根莖被人用剪刀修剪成斜面,便于吸收水分,最大限度的延長它的生命力。
額,想到這里舒展腦子里靈光一閃??粗参锏母o狀態,應該是近兩天被采摘下來插進花瓶中,如此有閑情雅致的姑娘怎么會突然自殺?
她又掏出手機,打開天氣預報,找到昨天夜間的天氣情況,上面赫然寫著東北風。
東北風?死者雖然有點蠟燭營造氣氛的習慣,但是蠟燭光線暗不適合寫作,她同時也會點開電腦桌上的護眼燈。據村長說,她經常把三根白蠟燭擺在電腦桌對面的床頭柜上,對著一面鏡子,看起來有陰森恐怖的感覺。
船屋的面積足有八十平方,電腦桌離床頭柜將近八米遠,在床頭柜的東北方向。
假設死者寫作的時候困得受不了趴在桌子上睡著,蠟燭把床頭柜點著,接著被點燃的應該是床,挨著床的那一面木頭墻壁。
死者并沒有意識到著火,她還在沉睡,直到火蔓延到她身上。疼痛讓她醒過來,但是太晚了,濃煙嗆得她辨不清方向呼吸困難。她掙扎著往門口爬,爬了幾步就暈過去,最后活活被燒死。
舒展在腦子里想象著死者意外喪生火場的情形,不對,不符合常理!被火焚燒剩下的半面墻,正是挨著床的那一面。那里是火災開始的地方,而且是順風方向,應該最先被燒毀!而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電腦桌那塊區域被燒毀的最嚴重。也就是說,火并不是由蠟燭引起,而是從死者身上開始的!
想到這里,舒展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太大意了,竟然沒留意到這些細節,這并不是自殺更不是意外,是赤裸裸的謀殺!
“舒隊,這小子在故弄玄虛……”毛峰性子魯莽,動武是把好手動腦不行。
“閉嘴!”舒展喝住他,“少在這里丟人現眼,趕緊查查從案發到現在有沒有突然離島的人!”
為什么要查這個?難不成舒隊信了這小子的話,真覺得死者是被人謀殺的?他心中不贊同,卻不敢違抗隊長的命令,趕忙去干活。
舒展盯著沂木,“你對次案還有什么高見,愿聞其詳。”
“我只是個民警。”他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舒展眉頭微蹙。她的手機響了,接通傳來個甜美的聲音。
“舒隊,吳月的所有資料都發到你的手機里了?!?/p>
“再查查沂木這個人!”
“哪兩個字?舒隊,怎么快就鎖定嫌疑人了?”
舒展抬頭望了一眼,沂木的背影只剩下一個黑點,“名字我一會兒發給你,給我把他祖宗八代都查出來!”說完掛斷了電話。
法醫路一過來,跟她商量把死者的尸體運回刑警隊的事。這里是海島,運起來稍微有些麻煩,需要村長幫忙。很快,尸體被抬到拖拉機上,運到碼頭裝船先運回了市區。那邊已經安排了專車,接到尸體直接拉回刑警隊。路一會馬上對尸體進行解剖,明天就能出報告。
木棧道口被他們用警戒線攔住,不許人隨意進入。村長在廣播里提醒村民,把自家的娃兒都叮囑好,遠離出事的地方。
舒展她們沒有走,而是留在離島展開調查。村長安排她們在村部休息,還為她們準備了午飯。
“島上能種地的面積少,到了這個季節更沒什么新鮮蔬菜。沒什么拿的出手的好菜,你們將就吃一點?!贝彘L讓老太婆把家里養的雞殺了一只,又煎了些小魚干,炒了幾個雞蛋,燉了一鍋酸菜肉。
毛峰和裕豐、劉夢男都是大老爺們,又忙活了一上午,整整一電飯鍋飯轉眼就見了底。
“村長,你對沂木這個人怎么看?”舒展邊吃邊問著。
“小木警官?”村長頓了一下,“人是怪了些,可也不像是殺人兇手?。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