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讓人去查吳家固定電話的通話記錄,應該能找到吳月的電話號碼。果然,結果很快出來了。一年間,只有一個臨江號碼往吳家打過三次電話,五月節,八月節,還有一個月前。再查這個號碼,是在一年前入網的,登記人正是吳月。在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中,除了10086和一些廣告騷擾電話,沒有其他人給吳月打過電話,她除了往家里打過三個電話,也沒跟其他人聯絡過。能推斷出來,吳月是個深宅,平日里除了在網上寫作,幾乎不跟外界聯系。
這樣一個小小的網絡作者,為什么會被人殺害?尸檢的結果已經出來,死者雖然不是處一女,但是在死前并未有過性行為,更不存在性一侵,兇手為色殺人的理由不成立。若是求財,吳月身無長物,唯一值錢的手機被火燒得只剩下灰燼,筆記本電腦剩下半個鍵盤,似乎更不合理。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復仇,可究竟是什么恩怨,竟讓兇手殺人放火連她的尸體都不放過呢?
舒展和隊里其他人碰頭開了個短會,分析一下案情,研究接下來的偵破方向。
法醫路一首先介紹了尸檢情況,“死亡原因已經確定,解剖發現死者的鼻腔、口腔和肺部都有大量的煙霧殘留,死者死于火災。另外,死者的右手腕部有明顯的骨刺增生,身體其他部位未發現傷痕。我還在死者的胃里發現殘留的安眠藥成分,只是劑量很少,不足以造成死者死亡。”他只挑重點說,詳細的情況都在報告中,桌子上放著人手一份。
“通過解剖結果能確定死者的死亡原因,但根據對現場的勘察,這起案子并不是單純的失火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舒展眉頭緊鎖,“我們可以假設一下案發的情形,死者常年寫作有熬夜失眠的習慣。她臨睡前吃下一粒安眠藥,兇手趁她睡著潛入船屋,把她捆綁在椅子上然后放火。吳月感覺到疼痛醒來,可已經晚了。她拼命掙扎,捆綁的繩子被燒斷,可她沒有力氣爬出去,最終被燒死在里面。”
“殺個人搞這么復雜!換作我,跟誰有仇直接扎心口,一刀致命,痛快!”毛峰小聲叨咕著。
“兇手故設疑陣,就是為了誤導我們以意外結案。我猜測,兇手認識吳月,而且清楚她的一些習慣。只要我們找到吳月的朋友圈,從中排查,肯定會發現兇手的蹤跡。”裕豐是位老刑警,有著豐富的辦案經驗,他總是能一針見血找到關鍵。
可眼下吳月的父母對她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他們在調查的過程中也沒發現有誰跟吳月的關系親密。同學、親戚、朋友、戀人、同事、鄰居,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這個社會是由很多個相互關聯的個體組成,看似分散的點,卻總能找到鏈接的線。而吳月,就像個孤零零的結點,除了父母沒有任何社會關系。
“現在我們只能大海撈針,挨個排查臨江市所有的房屋中介,看有沒有用吳月這個身份證登記過的租房記錄。”劉夢男想了想說著,“臨江市的房屋中介至少有上千家,這個工作量非常大,咱們隊里人手一直緊張,可以從下面的派出所抽調一些人手。另外,除了房屋中介,還有一些房東自己張貼小廣告,這就需要走大街串小巷。我想,咱們請街道居委會的同志幫幫忙,她們對于社區里的事情比誰都了解。”
舒展點頭同意,查租房的事情就交給劉夢男去負責。
她們還在開會,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舒展接通,是法證科那邊打過來的。
“什么?DNA不符?”舒展聞聽一皺眉,“死者和吳家二老沒有遺傳上面的關系?你們確定?”
眾人聽得清楚明白,毛峰按捺不住說著:“死得那個不是吳月,另有其人!”
放下電話,舒展立馬帶人去隊里的宿舍,她把吳家二老安置在那里。
見了面,舒展把化驗的結果告訴她們。老兩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滿臉都是懵逼。
“舒隊長,俺們什么都不懂,你給俺們解釋解釋。”吳老頭腦子發暈,什么遺傳學、DNA,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死得那個人不是吳月,你們還能想起自己閨女有什么改變不了的特征?比如牙齒、骨折還有做過什么手術沒有?”毛峰搶著問道。
“不是大月?那你們給俺們打電話說大月死了?身份證就是俺閨女的啊?”
舒展瞪了毛峰一眼,解釋說:“準確的說,我們通過檢驗,證實死者跟你們二老沒有血緣關系。如果吳月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連這個都能驗出來?”吳老太太瞪圓了眼睛,一臉驚訝的說著,“當年俺嫁進吳家,三年沒有生養。老頭子上山砍柴火,不知道是誰生了閨女扔在路邊,他想都沒想就把孩子抱了回來。反正俺也沒孩子,在俺們農村有個說法,只要抱養個孩子就能帶出親生的孩子。果然,大月六歲的時候俺懷孕了,接連生下二燕和三喜。
大月長得之后聽見村里人說閑話,知道自己不是俺們親生,性子就越來越悶,整天誰都不搭理。她非要念書,俺們供她念到高中,她沒考上大學只好回家務農。后來,村里人給她說親,俺們瞧著挺好,對方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可她死活不同意,還說俺們不真心疼她這個撿來的孩子。她賭氣離家出走,俺們找也找不著。唉,家里三個丫頭,屬她念書念得最多,因為這事,二燕和三喜都有意見。俺們沒想過她出息報答什么的,只盼著她樂樂呵呵的活著,沒想到...”說到傷心地方,吳老太太又哭起來。
她是個樸實善良的農婦,打小就把吳月養在身邊,一直把吳月當成親生閨女一般看待。在吃喝穿戴上,她總是緊著吳月,不想對吳月有半點的虧待。現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怎么不讓她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