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垂下眼簾，瞧著擺在辦公桌上的精致飯菜，皺著眉頭說：“沂顧問，我的辦公室你偏要擠進來！來了之后還把自己當成主人，郊游似的帶著一大堆飯菜上班，弄得辦公室里都是菜味。”

“我出去吃？”沂木試探地說著。

她聽了不由得翻白眼，覺得沂木朽木不可雕也，“沂顧問，你沒聽吃人家嘴短的話嗎？”

“舒隊也吃點？”沂木這才反應過來的樣子，邀請她坐下來一塊兒吃。

雖然舒展不喜歡他這個人，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廚藝非常了得，讓人無法拒絕。

毛峰在外面探頭探腦，正瞧見兩個人并排背對著門坐著，沂木動作麻利的剝著蝦，舒隊把剝好的蝦仁放進湯汁里滾一下，然后放進嘴里。

“沂顧問老家是哪里的？剝蝦的動作很熟練啊。”

“你確定要知道？”沂木瞟了她一眼，她邊吃邊點了一下頭。

“雖然我是學犯罪心理學和行為痕跡學專業，但是出于個人愛好經常泡在解剖教室。”沂木正用牙簽扎入大蝦殼第二節的位置，輕輕朝上一挑，一條黑褐色的蝦線被挑了出來，“我清楚各種動物和人類的內部構造，對蝦是節肢動物門，甲殼綱，十足目，剝殼就相當于解剖，很簡單！

其實跟人體生理結構相像度最高的并不是小白鼠，而是猴子和豬。猴子是保護動物不能用于醫學研究，至于豬，因為軀體龐大不方便移動也不適合。

我曾經解剖過一個因為過度肥胖導致多個器官衰竭而死亡的女人，她的尸體被家屬捐獻出來用于研究。當解剖刀切下去的時候，皮肉翻過來，就跟小攤子案板上擺放的豬肉一樣。”

學霸的世界真是難以理解，同時修兩個碩士學位已經不是常人能及，他竟然還涉獵法醫學，他是想自己一個人組成一個刑警隊？舒展覺得他有吹牛的成分在其中。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是動物統治了地球，躺在解剖臺上被研究的會不會是我們人類！而人類的種族類別遠遠少于動物，研究的價值有限，到最后，人類只能淪為豬狗一樣的食材，等著動物們烹調分食。而各個種類動物的進化程度天差地別，能統治地球的一定是高智商生物，像大蝦、魚類這樣的動物再怎么進化都不可能成為上等階級，社會階級化明顯。”

毛峰聽見兩個人的對話，看著自己餐盒里的五花豬肉片，突然覺得有些反胃。再看辦公室里聊得開心，吃得更開心的兩個人，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一句“變態”。

食物能瞬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特別是對于一個吃貨來說。舒展吃了人家的東西，心氣自然就順，瞧著沂木也沒那么不順眼了。

“舒隊，金海村那邊一直沒有張夢桐的消息。大部隊已經搜索了你規定的范圍，是否停止或擴大搜索的范圍？”裕豐接到了電話，趕忙向舒展匯報。

“擴大搜索范圍，我會再請求支援，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搜索。”舒展想要盡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張夢桐。兇手已經盯住了張夢桐，她生死未明。但是舒展可以確定的是，只要他們的人撤走，張夢桐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法證科那邊的報告出來了，證實在沿海路旁邊的公共電話亭里發現了張夢桐的指紋，分別在話筒和110三個鍵子上。沂木在衣柜里發現的頭發，經過化驗證實并不是張夢桐的。舒展讓田甜在計算機庫里比對，并沒有發現相同的數據，也就是說，頭發的主人并沒有案底。

“沂顧問，你對案子怎么看？”舒展注意到，毛峰反駁他觀點的時候他并沒有爭辯，可他也并沒有表示贊同的意思。

沂木似乎有些意外，沒想到舒展會突然問他的想法。

“你是上級派下來的顧問，不能白白的拿工資，總該做點顧問該做的事情吧。”舒展刻薄地說著。

他聽見舒展的挖苦卻一點都不生氣，認真地說：“其實我還真有點想法要跟你交流一下。我覺得張夢桐還活著的幾率很低很低，她很有可能在昨晚報警之后就遇害了。”

舒展聽了眉頭一挑，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公共電話亭設在沿海路旁邊，距離村子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夜半時分，沿海路附近也甚少有車經過。毛峰接到張夢桐的報警電話又打回去，前后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卻并沒有人接聽。原因有二，一是張夢桐害怕和警察接觸，打過電話之后后悔跑掉了；二是她遇見突發事故不能再接聽電話。”

“這并不能說明她死了啊？”

“注意，那天晚上的氣溫是零下二十多度，一個只穿著睡衣和拖鞋的人跑出去會怎么辦？”

舒展不想回答這個聽起來有些愚蠢的問題，傻子凍著了也會往暖和地方跑，何況是智商在線的張夢桐！

“我給交通局打過電話，請他們幫忙調沿海路這個路段的監控錄像。以公共電話亭為中心，往東西兩個方向五公里分別有兩個攝像頭，能證明從昨天晚上十一點到早上六點，并未有任何車輛經過。而且，視頻里也沒有發現張夢桐的影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舒展一皺眉，“大顧問，你要說就痛快說，能不能總是考我？”

“張夢桐就在以公共電話亭為中心方圓五公里的范圍內，但是地毯式的搜索都沒有找到人。這說明......她死了！而且附近有最好的藏尸地點。”這次沂木沒敢賣關子，“一望無際的大海，等到尸體浮上來至少需要三天以上。如果在尸體上綁上重物，或許永遠沉在海底！”

“你說得那兩個攝像頭，是否有可能拍下兇手的影像？”

“舒隊，兇手在你心中就這么愚蠢嗎？”沂木竟然嘲諷地笑了，“海邊有新修的木棧道，還沒有安裝攝像頭。我能發現，兇手也一定注意到了。”

他這是在說自己愚蠢？舒展覺得沂木是真討厭，稍微對他有些好感，幾句話就煙消云散。不過也難怪會被人這樣嘲諷，案子出了這么久，舒展還沒有鎖定嫌疑人，她有股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