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
程處默仿佛還魂一般，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嘔——
起初因為緊張慌張，所以他一直沒有多想。
后來，迫切想了解這個世界，在然后和敵人搏殺，他的精神一直高度專注，一直沒有注意這些尸體。
這時候，聞道濃濃的血腥味，加上剛才自己親手殺了人，程處默第一次見經歷這些，趴在低聲干嘔氣了。
嘭！
“沒出息的東西！”
程處默這個反應，程咬金自然知道為什么，參軍這么久了，見個死人還會吐，實在是不爭氣啊！
所以，這一次他真生氣了，一腳將他踹趴下。
之后一陣拳打腳踢。
在程咬金的拳腳下，程處默硬生生止住了，初次殺人的不適應。
所幸，很快軍醫提著藥箱趕來，程處默要進行包扎，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程咬金也只好停下手來。
卸下身上的鎧甲，軍醫看了看傷口，抓起一把草木灰，便要往傷口上撒。
“唉唉唉，你要干啥？”
程處默趕緊攔住他，這玩意可不衛生，很容易造成傷口感染，這個時代可沒青霉素，傷口發炎，很大程度就意味著死亡。
“校尉這是稻草灰，有止血之效。”
“哪有你這樣治傷的！不清理傷口、不消毒，就撒一把稻草灰！你這樣的庸醫，就該拖出去斬了！”
程處默虎目一瞪，聲音冰冷的說，或許是這個身體的虎氣，真把那軍醫給鎮住了。
“校尉冤枉啊，下官行醫多年了，稻草灰確有止血之效，別人都是這么治的呀……”那軍醫很是委屈，哭喪著臉上辯解道。
“沒有金瘡藥嗎？”
“軍中傷員這么多，哪里用得起那么精貴的東西啊！”
“那你們平時救治傷員，存活率有幾成？”
“特別重的傷不算，足有三成之多！”
軍醫鼻孔朝上，一臉驕傲自豪表情，說話語氣得意洋洋的。在古代戰場上，這是一件足以驕傲的成績。
然而，程處默心中一陣唏噓。
不知是該感慨“古人生命力的頑強”？還是該，為那七成死去的士兵，感到悲哀好呢？
他們沒死在敵人手里，卻死在這樣的庸醫手上。
就他這“一把灰”的治療方法，能有三成的人未傷口感染而死，不得不感慨古人生命力強大！
“俺的傷，俺自己處理。”
程處默趕走這庸醫，不敢將自己的小命，交在這種人手中，他在藥箱中亂翻一通，不經意間抬頭，見軍醫眼巴巴看著自己。
“下官能不能，學校尉的治傷之法？”
畢竟在軍醫眼中，程國公之子，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說不定真有什么方法。
當然，也有不服氣的成分，自己的專業被質疑了，等著看程處默笑話，最后求著自己為他的治傷。
“行，那你看著吧。”
程處默不是個敝帚自珍之人，教給軍醫能救更多的人，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況且，人家怎么說也是軍醫，這是人家的的專業，找個什么東西、搭把手呀之類的，也方便……
“王八羔子別瞎搗亂，他懂個屁得醫術？”
自己兒子什么德行，程咬金心里一清二楚，傷人兒子可能很在行，救人就有些扯了，他實信不過程處默。
“爹你放心吧，我還能害自己不成！”
程處默這般說來，程咬金才安下心來，雖然兒子性格大大咧咧的，但人不傻，傷害自己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
程處默在藥箱里翻箱倒柜一番，最終抬起頭問軍醫，“你這兒沒酒嗎？”
“校尉，軍中飲酒乃是大忌，是要吃軍棍的！下官哪敢藏酒呀。”
見他慘白的臉色，并不像說謊的樣子，如果照他這么說的話，也就只有程咬金那兒有酒了……
程處默抬頭看向老爹。
程咬金毫不猶豫，一巴掌扇了過來，理直氣壯的說：“沒酒！軍營中嚴禁飲酒，本帥向來以身作則，怎會藏酒！”
算了，先不消毒，先止了血再說，不然，非得失血過多而死了。
等回了軍營在消毒。
程處默迫于無奈，選擇了先止血。
“有針嗎？”
“有。”
軍醫雖有些狐疑，但還是麻利的回答道。
“絲線？”
“有。”
“生一堆火。”
程處默指揮軍醫生起火來，先將針在火中消毒，才穿針引線。
做好準備后，他先用清水，清洗傷口中的異物，當時有多疼，只有天知道，他幾度險些暈過去。
最后才拿起針線，開始縫合傷口，要像縫衣服一樣，將傷口一點點的縫起來！
實話實說，程處默不是什么硬漢，他只是普普通通一人。
之所以懂傷口縫合，不過學過一下救護知識，從沒有機會用于實踐。
如今要在自己身上下手，他的手都是抖的，一方面是緊張，但更多是疼痛的，你試過沒打麻藥情況下，在自己上一針一針的縫嗎？
那滋味……能疼的你欲仙欲死。
先不說程處默本人有多痛。
旁邊第一次見這個場景的人，也是一種巨大的視覺沖擊，不少年輕的士兵避開目光，仿佛每一針都扎在自己身上似的。
唯有一些年老的士兵，見慣了生死，依舊在仔細看著。
軍醫本就是做這一行的，所以并沒有多少不適應，反而一眨不眨的學著。
縫了兩針，程處默就下不去手了。
逼著軍醫凈手之后，將任務交給軍醫，他實在狠不下心來，這可是在縫自己的身體，連麻藥有沒有，痛的他滿頭直冒冷汗。
說實話，這個時候，他很想昏死過去，但還要指導軍醫，必須保證這清醒！
隨著軍醫對縫合，傷口鮮血慢慢止住了，最后收尾的時候，將傷口中淤血擠出來，縫上最后的一個小口。
軍醫驚呼一聲，仿佛見鬼了一般，“血真的止住了！”
一旁觀看的將士們，也好奇的望了過來，睜大眼睛看著，似乎很是興奮，這法子能就程校尉的命，將來就能救他們的命……
這一刻，對于先鋒營校尉程處默，他們發自內心的尊重。
軍醫則是最不敢惹的一個，人人小心供著，因為你不敢保證，什么時候會落到他手里，畢竟在軍隊之中，受傷和家常便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