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柔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總算看明白了眼前小女孩目光中執拗的愛慕。

“秦總一會兒得上臺致辭，他有事的話會通知我們的，你……”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你的妝有些花了，還是先去洗手間補一下吧。”

裴綿綿涉世尚淺，自然沒能看出施以柔的欲言又止，只是應了一聲，準備去補個妝，然后美美地回來迎接秦徹在臺上的閃耀時刻。

好巧不巧，剛踏入盥洗室的裴綿綿，一抬頭，就看到了對鏡涂抹口紅的唐媛媛。

“嗨，唐小姐。”

雖然不喜歡眼前這個挽過秦徹手臂的女人，但單是為了面子上的禮貌，裴綿綿還是打了個招呼，只是臉上的笑容淺的幾乎沒有。

“哼，年紀不大，心眼不小。”

What？？？

盥洗室內沒有別人，唐媛媛這冷不丁地一聲，顯然是說給裴綿綿聽的，惹得裴綿綿滿臉問號。

不待裴綿綿接話，唐媛媛又接著說道。

“別不承認啊，公司都傳遍了，你不過是走了個后門才進的公司，還白撈著這么一位置。就你看秦徹那眼神，嘖嘖，有野心啊小姑娘。不過，我告訴你，你可配不上他，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到了這時候，裴綿綿也明白了，這唐媛媛話里話外，是挑刺順帶下戰書來了。面對來勢洶洶火力迅猛的情敵，裴綿綿好歹不慫。

“對，我就是奔著秦徹來的怎么著！還我不配，那你就配了？”

唐媛媛似乎沒有料到，眼前看似溫溫柔柔大氣不敢出的小姑娘，居然毫無顧及地一頓回懟。氣急敗壞的她，將高跟鞋踩得咔咔響，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裴綿綿跟前。

“不會說話你就閉嘴，一個小小助理而已，管你有什么樣的背景，信不信待會兒我就讓秦徹把你開了？”

明顯矮她一頭的裴綿綿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劍拔弩張的場面，雖然整個人已經氣到顫抖，但還是直直站在了原地，在不知道如何還嘴的情況下，思考了一會兒，然后叉腰放話。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你！——“

唐媛媛火了小半年，早就習慣了被人捧著過活的日子。乍一聽如此貼臉的“羞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口紅直直往裴綿綿胸前懟去，在小黑裙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紅劃痕。

“哎喲，手滑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們秦總還在等我呢，哼。“

話音才落，唐媛媛又將手中捏著的半只口紅隨手扔到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揚長而去。

“我……還帶動手的？！你別走！喂！“

裴綿綿是家中獨生女，又是個溫吞好相處的性子，從小到大也沒和人起過爭執，更不用提被這樣欺負。因此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等她反應過來時，方媛媛早已走遠了。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為什么，心頭涌起了一股沒來由的難過，就是那種——被人欺負，卻又來不及反擊，事后才想好要怎么反擊的酸澀感。

“什么啊，倒霉死了，出門沒算一卦。“

啪嗒，啪嗒。

兩滴眼淚掉在衣服上，卻融不開那抹刺眼的口紅印記。

裴綿綿蹲在地上，委屈地擦拭著胸前的口紅，然而無濟于事，口紅只是被擦得越來越花，面積越來越大。

就在她即將自閉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亮起的顯示屏上赫然顯示著施以柔的名字。

裴綿綿用白皙光潔的手背抹了抹臉，又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這才接起電話。

“喂，以柔姐。“

“綿綿，你在哪里？“

“我……我還在洗手間，但是我現在……“

沒等裴綿綿說完話，施以柔急促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快出來，唐媛媛不知道為什么，被人潑了一身酒，我得先送她回去。秦總馬上要開始致辭了，你記得出來待命。“

“啊？可是我……“

啪嗒，電話那頭早已掛斷，裴綿綿卻不知道是悲是喜。

喜的是，唐媛媛被人潑了一身酒，是為活該，讓她心中暗爽。悲的是，她如今這副狼狽樣子，一旦走出盥洗室，必然會被指指點點，笑話有加。

“唉，我太難了。不過，秦徹要致辭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注意我，只要降低存在感就好了……”

裴綿綿如是自我安慰著，探頭探腦地貼著墻根走出了盥洗室。

果不其然，秦徹的致辭已經開始，全場的燈光乃至目光，無不匯聚在了秦徹身上。四周萬籟俱寂，而他，是無邊黑暗中唯一的光。他的聲音冷冽，卻富有磁性，帶著一絲令人著迷的奇異魔力。

完全……把持不住啊。

忽略了秦徹致辭內容的裴綿綿，仿佛在觀賞某件閃閃發光的稀世珍寶一般，不得不說，她真的，好喜歡他！

忽然，電光火石之間，四目相對！

沒錯，是裴綿綿和秦徹的目光，在一瞬間，忽然對到了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裴綿綿竟然從秦徹的眼中，看到了一點點，熾熱的存在？？？

聚光燈照耀下的熾熱目光帶來的沖擊力持續放大，竟然讓裴綿綿的腦袋迅速升溫。如果不是隱藏在黑暗中，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臉堪比衣服上的口紅印記那么紅。

好在，秦徹的視線很快移向了別處。

“熾熱的目光！GET！”

臉紅歸臉紅，裴綿綿卻始終不乏雀躍，在黑暗中暗暗比了個耶。

她作為霸道總裁愛上我系列文學的資深愛好者，早就將戀愛攻略摸了個透徹，甚至還在心里擬定好了短期目標長期計劃。

眼看致辭即將結束，燈光也有了復原的跡象。裴綿綿小步快跑，來到了舞臺一側，打算報告總裁大人自己目前的狼狽情況。

一是怕給秦徹丟人拉低印象分，二是制造交流的機會。

一回生二回熟，近水樓臺先得月，古人的話，祖宗的大智慧，可不是沒道理的。

就在裴綿綿成功蹲守舞臺側方觸地得分時，秦徹剛好落下了最后一個發音，會場燈光驟明，掌聲雷動。

在掌聲的簇擁下，秦徹一邊理著袖口，一邊走下舞臺。

同時……一邊皺著眉頭，看著與當前氛圍格格不入的裴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