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神，小姐帶到。”黑陵俯了俯身，對著頭頂的光稟報道。

“退下吧。”那個聲音回答他，聽起來像是一個溫和的男人，形容起來，可能會和句芒有點像，但是這兩者還是會有細微的不同。

黑金對著齊七也躬了躬身，隨后順著來路離開了，只留下齊七看著頭頂的那團光，她確實覺得這團光很熟悉，有幾絲親切，好像在很久以前，她曾經見過，或者說親近過這團光。

“吾兒，你有什么疑問嗎？”那個聲音落下的同時，竟化身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來到齊七的面前，齊七只到他的肩膀，他看著齊七，安靜祥和而又慈愛。

“你是我父？”這確實是齊七想問的，不過最重要的是……

“一團光生出了一棵樹？”

問得再是端莊的男人都不禁哭笑不得，他碰了碰齊七的腦袋瓜子，頗為無奈又頗為無語道：“早知你想法與眾不同，竟想不到你關注這點。”

不過男人還是解釋了齊七的疑惑，他道：“我本無形，你看到的我，是你認為的我的樣子，吾兒若認為我是一棵樹，那么你看到的就會是一棵樹，我只是你的映像。”

“那你到底是真是假。”齊七撇撇嘴，覺得這人的邏輯有些問題。

“我存在是因為我存在，而我在你眼中的樣子，是由你決定的。”這話說的有些繞，為了避免齊七再發問，男人想了一下，打了比方，道：“就像你看猼訑，是眇眇，而其他人看猼訑，只是猼訑，只是先知這樣。”

末了，男人又添了一句，“只是你們的看法，是你們自己對人的看法，猼訑本身的形象是不變的，而我的形象會跟隨你們的看法而改變罷了。”

這真的是一個很繞的想法，不過比喻很形象，齊七總算是明白了，她追問道：“那我為什么是一棵樹？”

男人笑了，“吾兒啊，你真的是一棵樹嗎？”

難道不是嗎？齊七反著想，除了被伏羲砍了做成琴之外，她難道不是一棵樹嗎？好像……又有點不對，雖然她一直是以樹的形象出現的，她以及她周圍的人也都認為她是一棵樹，但是按照男人方才的說法的話，那么她……只是因為其他人認為她是樹，所以她才是樹嗎？

“吾兒想明白了？”男人輕笑，張開雙手，道：“莫為眼界限，天地任爾行。”

這話說的豪氣，但齊七莫名覺得男人說的，是真的能夠賦予她的權利，但是……齊七低了眼，嗤笑一聲，道：“既如此，那我要弒神，我要這天地，為我木族陪葬！”

“如此，也任我？”齊七直視男人的雙眼，如利劍一般。

而男人只是微笑著看她，像是在看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輕描淡寫地回她：“任爾。”

這一刻，不能說齊七的心上沒有震撼，不是第一次有一個人無論她對錯，都要站在她的身后，但是是第一次，有一個人，能夠即便是這浩然天地，也都為她作陪。

任爾二字，輕松隨意，卻如此……

“吾兒？”男人驚訝地看著忽然環住自己腰的姑娘，姑娘帶著面具，閉著眼睛，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姑娘心上的顫動，他伸出手，良久，方才落在姑娘的背上，“好了好了，吾在這里，沒有人能夠欺負吾兒，嗯？”

男人哄了不知道多久，齊七才松開手，看著男人，面具下的眉眼微彎，道：“……我要離開了。”

齊七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男人，男人知道，不過看到齊七的樣子，他就放心了，他點頭，道：“去吧，吾會讓黑金跟著你，若是有什么困難，可讓黑金來尋吾。”

“吾雖不濟當年，卻還沒人能欺負你。”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自有一股氣勢，他拍拍齊七的腦袋，道：“好了吾兒，虺三雖然不濟，但引你來此，倒也全了吾之意，吾有一件禮物贈你。”

禮物？齊七正疑惑著，卻見男人伸手虛空一抓，把手放在齊七的面前，男人笑著道：“吾兒應會喜歡。”

什么東西呢？齊七聚精會神地看著男人的手，男人的手慢慢地攤開，里面包含的東西，逐漸展露真實面目。

“這是……”齊七呼吸一滯，“星星……”

她的聲音都不敢太大，到最后都是氣音，生怕嚇跑了眼前閃爍著微光的星辰，姑娘張大了嘴，很是驚詫的模樣，她眼中倒映著星辰的光芒，也讓男人的呼吸一滯。

姑娘確實很喜歡這顆星星，但是……看到姑娘眸子的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失算了，與那眼中的星辰萬物相比，這顆星辰的微弱光芒，單調至極，又算什么禮物呢？

吾兒值得更好的。男人默聲道。

“這顆星星，該如何存放？”齊七雙手捧著星星，動都不敢動一下，大氣都不敢出，她仰起頭，望著男人，這般問道：“可要喂食，吃靈氣，還是什么？它會長大嗎？會跑嗎？我該……”

一連串的問題就問了出來，男人看得出來姑娘欣喜得連表達都不清晰了，他摸了摸姑娘的腦袋，道：“不會跑，長得不明顯，自己會覓食，收在玉瓶中，或放它在身后跟隨，都可。”

呀，是個小寵物！齊七忽然更興奮了，還會長大，能吃，她緊接著又問：“會說話嗎？”

男人無奈地笑了笑，道：“會，吾兒想的，它都會的，它會替吾陪著吾兒，會說話，會撒嬌……”

男人說了好多好多，齊七一直捧著，望著星辰的模樣，像是一個小孩子得到了最喜歡的玩具一樣，男人呼出一口氣，又摸了摸齊七的頭發，可愛的小姑娘，真想一直留她在身邊，可惜……

等到齊七過勁，已經不知是多久以后了，她‘矜持’地將星星收在小玉瓶里，然后看著男人，道：“我該離開了，要去做我要做的事。”

“嗯。”男人點點頭，有種奇怪的感覺，不想要姑娘離開，但又不能久留姑娘在此，因為……男人想到了什么，對著姑娘笑得很溫和，道：“吾送你出去。”

齊七嗯了一聲，就在被光包圍住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阿光和玄夷也要一起！”

她已經看不到男人的臉，卻還是聽到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寵溺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