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呢,這里的環境太涼了,是那種滲進人心的涼,是那種即使點了一團篝火圍坐,也暖不過來的感覺。
慕青見到這里有殘存的生活痕跡后,有些不可思議,這人世間總有一些人一些事在不斷的更改著她對這人世的看法。
四周都是堅硬的巖石,有著不少鑿過的痕跡,四壁上還真的刻了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松語劍還真不是本屬于凡界,寧家先祖曾有一位得道之人,就是在此飛升成仙的,這松語劍原是自己成仙之后,首次下凡從仙界帶下來的,據上邊的記載,說是特意留給浮山后人,以護浮山安寧。
除了記載了這松語劍的事,其余的就是記載了這浮山先祖事如何曲折艱苦的飛升為仙的,什么了卻凡塵,一心悟道,大抵所有人世里飛升的故事,基本都是這么個調調,其中不乏夸大的內容,只是對于修道之人來說,這些東西可真是十分寶貴的了,畢竟這人世間能夠得道飛升之人寥寥無幾,所有人都把類似的這些內容當作寶貴的經驗,說白了就是給自己留那么個念想,精神寄托罷了。
“原來如此。”蘇幕柘又搖開了那把折扇,這么陰冷的山洞,還扇風?慕青更加堅定這家伙絕對是為了裝作那么一副瀟灑翩翩的樣子。“那這也就都是你家仙人所留?”蘇幕柘繼續說道。
“不是。”這是阿青說的話,但是伴隨著這句話一起朝著他拋過來的還有慕青的一個白眼。
“這石壁上的字看起來確實久遠,但是其他的東西也就不過幾年的光景,”阿青繼續說道,“就連蜘蛛網都沒有結多少,而且看樣子不久之前還有人進來過。”
慕青有時候覺得這蘇幕柘挺聰明的,但是大部分的時候,她都覺得這家伙總有種憨傻的感覺,盡管一眼看去,是個翩翩公子的形象。這些明擺在眼前的東西,那家伙看見了就不能動動腦子想想嗎,而且這些東西,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來,虧的阿青還特意給他解釋了一番,想到這,慕青覺得剛才一個白眼都給少了。
“嗯,而且,這石壁上的字看樣子不是我寧家人所刻。”寧萃語在這之后,接上了這么一句。
但是這句話倒是引起了他們的好奇,不是寧家人所刻?那這寧家的事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就這么肯定不是她寧家人所刻呢?
即使沒有轉頭,看其他三人的反應,寧萃語也從這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里,感受到了他們的疑惑,便緩緩開口解釋道:“這里,這個圖案,不是浮山的,浮山圖騰雖然百年來演變了不少,但是我能肯定,這一個,絕對不是寧家的。”寧萃語走到了一個犄角旮旯幾乎沒什么光照的位置,吹了吹上邊覆蓋的灰塵,指著那露出來的不知道像啥的一個圖形說道。
“不會是誰閑的沒事刻著玩的吧?”慕青說道。
嗯,和他半斤八兩。蘇幕柘心想。
萃語搖了搖頭:“不會,這應該是留下的一個類似落款的東西,就像是你作完一幅畫總會留下落款的,這應該就是為了告訴看到這里的內容的人,這是我刻的。”
“看樣子,是故意留下等人去找他的,浮山藏書閣所有的記載我都翻看過,從未看到記載過這些。”寧萃語又補了這么一句。
站在慕青一旁的阿青聽到這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慕青自然注意到了身旁的人的反應,撇了撇嘴,最近這幾天心情總是會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弄得很煩躁呢,切,慕青從這一句輕輕的嗯里,甚至能夠想得出他們兩個人一起在那什么浮山藏書閣看書的情形,明顯他的這句嗯里還包含著自己也翻閱過浮山藏書,也沒見到這些記載唄。不開心,不就幾本破書嗎,搞得好像誰看不了似的。她還不信有誰能比她看的還多。
“那最近會是誰到過這里嗎?”阿青走到寧萃語的身旁,輕聲問道。
慕青注意到自己身旁應有的溫度沒有了,本在自己發呆想事情的她,回過神來就看見了站在寧萃語身旁的阿青正輕聲細語的跟寧萃語說著些什么,瞇了瞇眼,現在應該不能用不開心來形容了,她總感覺自己的火氣已經到喉嚨了。
蘇幕柘站在局外人應該站的位置,自然這一切都清楚的落進他的眼里。果然男人太過受歡迎了也不好,只是他倒是沒察覺到空氣中應該有的酸味,倒是嗅到了幾絲危險的氣息,蘇幕柘稍稍往前挪了挪,看見的就是那慕青微瞇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并肩而戰的兩人,不知為什么明明跟自己沒啥關系,他卻哆嗦了兩下,那表情太可怕了。
站在前方的兩人依舊說著話,明顯沒注意到身后這可怕的眼神。
“難不成是我記錯了嗎?我記得浮山圖騰里沒有這么一個啊,阿青你有見過嗎?”寧萃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明顯沒有注意到慕青問的問題,見慕青靠過來便順著這么問了。
“確實沒有,而且仙門道府所有的圖騰里都不曾見過這個。”
“那怎么辦啊,這是現在最大的線索了,阿青會不會是你也記錯了。”
“小姐,我們兩個人都不記得,想來是不會出錯的。只是這圖騰年代久遠,可能是那家仙門最早的圖騰呢,現在說不定改了不少。”
“那等我們出去,再去藏書閣里看一下吧。對了,松語是這把劍,那影月呢?你覺得會在哪呢?”
阿青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是真的沒有頭緒,這石壁上只字未提影月二字,而且進門的鑰匙只是一把松語劍,這影月到底是何物,他自己也十分好奇。
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探討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是很美好哈,郎才女貌啊,這兩個人站在一起還真是蠻相配的,比自己身側這個比起來,要搭得多,男女皆有才,男女皆有貌,男女皆溫柔的,若是外人這么看,也定會感嘆一聲天作之合吧,不像自己身側這個兇巴巴的,還那么粗魯,除了長相過得去,其他的哪有人家寧家小姐這般大家閨秀的樣子。只是這種心里的想法,蘇幕柘更肯定的是,如果自己說出來,一會那紅色的衣裳上怕是會再染上一層自己的血,所以蘇幕柘很聰明的未出一言。
浮山身為仙門百家中的佼佼者,藏書閣的規模自然也是不必多說,蘇幕柘別的不清楚,但是這寧家小公主,他名義上的未婚妻,這位喚作寧萃語的姑娘,是世家年輕一輩中,最是出色的一位,身為女子,德才兼備,文武雙全,修為頗高,是那種帶出去就是挨夸的類型。要說她從小在浮山長大,能閱過浮山藏書,他也是信服的。但是這位阿青公子,竟然也能這么輕而易舉的說出這種話,蘇幕柘覺得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不覺得這阿青是在裝作這么一副底蘊深厚的樣子,反而覺得,這就是他應該干得出來的事。這太奇怪了。
慕青從剛才就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旁,陰云密布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送出去,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慕青跟以前沒什么差別的蹦到了前面,只是,這突兀的插到兩人中間的樣子,落在旁人眼里,怎么也感受的到太過的刻意。即使慕青自己覺得這一系列的動作自然而又乖巧。
“既然想不出來,費那么多腦子做什么,還不如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沒有就趕緊回去,這里怪陰冷的,再說這天都要黑了,省的一會出去之后那姑娘又抱著你哭鼻子。”慕青伸出手,兩邊分別拐住了兩側人的胳膊,拉著他倆轉了一圈,背對著那面墻壁。
只是沒人注意到,湊上前去的慕青在看清那處圖騰之后,一瞬間緊皺的雙眉,再轉過身來之后,看到的還是那個微笑著的輕松面容。
阿青不討厭這突然的而身體接觸。很奇怪,仿佛也已經很習慣。
眾人沿著四周查看,盡量不放過,每一處可能留有什么機關的地方,總覺得這里應該還有什么東西被他們遺忘了。
在所有人正在認真勘察的時候,慕青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覺得這件事現在問也沒所謂了,便開口問了:“寧姑娘,你母親是怎么從這一場屠戮中活下來的,你應該很清楚吧,可否跟我們講講?”
聽清慕青所問,寧萃語有那么一瞬間的停頓,卻也只是那么一瞬,這件事情現在看來,還是會對某些事情產生一些影響,浮山都已經這樣了,說出來也無所謂了,想到這,寧萃語緩緩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應該是家父,在危急關頭把母親送進了密室,那個密室,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玉竹都不清楚,想來是藏在那里躲過了一劫吧。”
躲過了一劫,卻沒躲過自己那一關,慕青聽完答案,也不驚訝,這件事不用細想也知道定是有什么隱秘的地方,用來躲藏,她更想問的是接下來的問題。
“能跟我說說你父母之間的事嗎?”
慕青覺得她們母女之間的問題也肯定跟她父親有關,索性就直接先問了這兩者之間的關系。說實話,他們一家的關系,在座的三人必定都是好奇的。只是阿青在聽到這個問題,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妥,縱使好奇,也不該過多的參與到別人家的關系當中。
察覺了寧萃語的安靜,慕青沒有催,只是在靜靜等著她開口的那一刻。阿青察覺到了寧萃語的失神,擋在了寧萃語面前,率先開了口:“慕姑娘,旁人家事還是莫要過多追尋為好。”邊說邊向慕青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失禮。
從剛才就一直很不爽的慕青,這次沒有繼續忍著不說話,冷冷的哼了一聲,“我問的是她,沒問你。”說完之后,慕青就把視線從阿青身上又移回到了寧萃語身上,即使阿青站在她前面,也沒有完全的遮擋住身后人。
阿青顯然沒想到慕青會用那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著他,也沒想到慕青會用這種冷嘲的口氣來跟他說話。他這幾天的印象里,別人不說,她對自己總是一副歲月靜好的嘴角上揚的模樣。所以在聽到這句話之后阿青顯然也愣住了。
空氣中的氣氛很可怕,這種情況下,蘇幕柘大氣都不敢出,感覺下一秒這慕姑娘就要撲上去了。
最后打破這份安靜的還是寧萃語。她從阿青身后走出來,正對上慕青的視線,這也是她第一次對上慕青這樣凜冽的眼神,有些被這份氣場嚇到,不自覺的后退了半步,調整好心情之后,才又走上前來。
先拍了拍阿青的肩膀,但是阿青在寧萃語的手即將碰上的那一瞬間,微微的向后縮了一下,但是能察覺到的,只有站在這邊的寧萃語,有些傷神,但還是忽略掉這些,向前拍到了阿青的肩膀,所幸這次阿青沒有躲開,跟他說了句不礙事。
才又轉頭對上那雙眼睛,還是很冰冷。
“姑娘想知道什么?”寧萃語盡量把語氣放輕松,盡量不讓自己被一些傷心事所影響。
“姑娘知道什么,想說什么,便說就是,畢竟是你的家務事,省的我追尋的太多,傷了你的心。”這語氣,這言辭,明顯是生氣了,在反諷剛才阿青的那句話。
慕青心里也清楚,以現在寧萃語和阿青的關系,這些事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舒服,心里憋了一股氣,就順勢這么發泄出來了。這句話說完,她有那么一丟丟后悔,但是她是絕對不會低頭的。
阿青不清楚為什么慕青會生氣,也搞不懂為什么她現在對自己這般冷嘲熱諷,心里很郁悶,皺緊的眉頭卻一直沒有舒展開來。只是慕青從剛才那般說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一直沒有再看他。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四個人都停下了,只是單純的聽著萃語講著她所知道的她父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