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是有些不合適,不過找對象還是要看人品,別的不說,單說喬家老五的性格,最是溫和,逢人三分笑,這申城就沒有不說他一句好的……”
權老夫人終究還是同意讓寧歸晚跟喬屹深見一見。
喬老五她也見過幾面,確實是個面善青年。
寧歸晚想著衛超蓮能早些離開,也沒再多說什么。
終于把人送進電梯,寧歸晚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往回走時,跟身邊的黎漾說:“一會兒權奶奶該午休了,你帶方管家去商場買些東西吧,昨晚她跟來醫院照顧權奶奶也很辛苦。”
“那你呢?”黎漾看著她。
“我要去趟公司,下午有個會挺重要,你們先去逛,我在這等權奶奶睡著了再走,順便在叫個阿姨過來,總不能讓方管家一人照顧。”
回到病房,寧歸晚把這話跟權老夫人一說,權老夫人倒沒什么反對意見,幾十年優渥的生活,金錢對她來說早已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方德容先是不好意思,不過最后也還是同意了。
給家里打了電話,安排個傭人過來,她跟黎漾一塊走了。
寧歸晚心頭壓著的石頭明顯輕了些,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本書,聲音輕柔地讀給權老夫人聽,許久,老人家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權奶奶?”寧歸晚輕聲喚。
“……”
寧歸晚合上書放在床頭柜上,沉默地看了老人家安穩的睡顏,好一會兒,才起身走去休息間。
敲了下門,打開。
權御坐在沙發上,手里捧著本不知道哪來的雜志,寧歸晚沒有進去,遠遠的掃了一眼,看見雜志翻開的那頁是復雜的線形圖。
頁眉映著黑體加粗的‘瑞銀集團’字樣。
瑞銀集團成立于建國前,由權老爺子的父親權善一手創辦,最初開辦瑞銀洋行,從事紡織品生意,建國后,權善敏銳地嗅到地產行業的生機,于是又成立地產和建筑公司,后來陸陸續續成立博彩、航務、旅游及娛樂休閑公司。
到了權老爺子這一代,生意逐漸走向國際,收購加拿大西岸石油公司,投資葡國阿加維博彩公司,斥巨資在越南開設賭場。
而權御接手公司不足五年,將瑞銀集團帶上了又一個高峰,通過集團控制的航務公司拿下葡國越島航務公司的主要股權,控制信得集團拿下京城二環一塊黃金地段的開發權,建設了京城新一塊地標。
申城企業遍地,富豪多如過江之卿,但瑞銀集團,始終屹立于金字塔最尖端,報紙、雜志、網絡財經新聞,瑞銀集團和權御,是每天都會出現的字眼。
也正是清楚這個男人究竟站在怎樣的高度,寧歸晚對他,除了對長輩的尊敬,還有著一種近乎仰止的情緒。
高山仰止。
高山只能用來仰望。
權御抬眸,深邃的視線看過來的剎那,寧歸晚收起滿腹思緒,緩緩揚起嘴角,“您可以走了。”
男人神色淡定,一如他分寸不亂的衣著。
隨手擱下雜志,他起身,原本敞亮的房間,不知道為何,在他站起來的瞬間,竟有了逼仄和壓抑的感覺。
看著權御走過來,寧歸晚微微側身讓開。
權御看了看老母親熟睡的模樣,然后側頭看向身邊的小丫頭,壓低的嗓音,透著迷人的沙啞:“用完就丟?”
“……”這話說的,她用什么了?
寧歸晚笑,也小聲:“那不然呢?”
權御兩手插著兜,不慌不忙地勾了勾薄唇,“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寧歸晚默。
這人,就連趁火打劫,也要讓她主動。
過了一陣,她笑了笑道:“請你吃飯吧。”
權御不置可否,不過也沒反對。
正在這時,門口響起淺淺的敲門聲,然后,門被推開,是方德容叫過來的阿姨。
看見病房里的權御和寧歸晚,阿姨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笑著開口問候。
這兩人,一個是權老夫人的親兒子,一個被權老夫人當親孫女,同時出現在老人家病床前,也不是什么怪事。
這么想著,可是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她總覺哪里不對勁。
……
寧歸晚跟在權御后面上了電梯,站在他后方,電梯里只有兩個人,耳邊靜得只剩電梯運行的摩擦聲。
注意力不自覺被權御垂在腿側的手指吸引。
一下一下輕點西褲,拍子不緊不慢。
寧歸晚記起她在休息間剛醒來時,這個男人也打著同樣的拍子,不知道此時,他是不是也如那時一樣心情不錯。
而他心情不錯的根由在哪兒,寧歸晚不愿去想。
跟在權御后面從住院部出來,意外地迎面遇到蘇粱。
寧歸晚本不在意蘇粱,也就不在意他母親曾說了什么,出于禮貌,她想打招呼,可話剛要說出口,蘇粱忽然大叫了一聲:“權御!”
聲音里難掩悲憤。
他氣勢洶洶朝著權御而來,但連權御的邊都沒沾到。
藏在暗處的保鏢已經一左一右將他攔了下來。
蘇粱掙脫不開,眼睛死死地盯著權御,情緒激動到失控:“你真狠,用了一個億,拿走三棱重工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用手段,逼我父親辭去董事局主席的職位,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做?我們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權御站在原地,聽著對方的指責,并不生氣計較,不是他大度,只不過沒必要罷了。
“看來生意場的爾虞我詐,不太適合蘇先生。”
他淡淡開腔,像死神宣判一個人的死亡,語氣透著漠然和不在意。
說完,他抬腳邁開步子。
寧歸晚趕緊跟上。
蘇粱忽然笑起來,那笑里充滿絕望,“是是,是我智謀不如人,輕信了你……”
轉眸看見跟在權御后邊的寧歸晚,他笑容里忽然多了幾分詭異,“寧小姐,你身邊這個男人是魔鬼,可怕得很,你可要小心一點,別哪天被人一口吞了,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權御腳步未停,表情都沒有一絲波動,與蘇粱擦肩而過。
寧歸晚回頭看了眼蘇粱。
幾天前還意氣風發的貴公子,如今,竟宛如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