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躺在塌上，他應該還不知自己到了此處。
能做出這樣李代桃僵的事，也算驚人之舉。
九華瞇著眼，細手伸出窗外，在冰天雪地中和雪的顏色混合在一起。
他好像，真的有些讓人看不懂。
澹臺衡玥從外面路過，看見的就是一只素手。
他站的算遠，看不大真切，但也知道這大概就是笙柳口中的人。
午膳?
午膳是假，試探是真。
九華知道他在外邊兒，從榻上起身，頭枕在窗邊，也呆呆的望著他。
原來這才是他的本來面貌嗎?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眼尾略彎。里面藍色的瞳子像是大海一樣更加讓人著迷，濃密纖長的睫毛同他的長發一樣都是銀色。
眉毛不濃卻也不淡，反而有些細長，鼻梁高低都如此恰到好處，線條清晰挺拔。薄唇緊抿，嘴角有些上挑，明明他就只是在哪里面無表情的站著，卻總讓人感覺他時刻含著笑意。
身穿錦繡白袍，他很適合白色，讓人感覺就他就是這雪山中的仙人一樣。清冷孤傲，卻又盛氣凌人。
九華眼中難得有浮現出一絲有趣的意味。
真有想將這仙人拽進地獄，讓他粘上血腥之氣，變成一個同她一樣的惡鬼！
澹臺看著房內的女人，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盡管她已經斂去了本來面目，可他還是一眼就將她認出。
那樣的隨心所欲，無拘無縛卻又冷心冷面，心如鐵石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她來此處做什么?她身子不好嗎?明明上次一別她并無受傷。
是誰傷了她?可有性命之憂?那枚玉佩……她還好生收著嗎?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一腦子的疑問，讓他險些回不過神。
待他反應過來，窗前的人已經不在，仿佛剛剛那一眼只是南柯一夢般讓人不愿清醒。
九華端起茶杯，半晌才將它放下。
“主子。”
銀姬從外面進來，她方才見澹臺衡玥在門外站了許久，想進又不進。
她與澹臺實在說不上有什么交集，幼時一起長大，但也僅僅限于這一點。
要說親密，她與墨卿楓才算真正的青梅竹馬。想到他，銀姬心中又是苦悶。
既然不是來找她的，唯一可能便是來尋主子。
“你與那人了解多少?”
九華問的是誰?銀姬知道，只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澹臺?”像是不確定，銀姬又反問一次。
在看見九華點頭以后，銀姬終于恍然大悟。
澹臺衡玥長得好看，更別說他還是西瓊的王爺，雖然不怎么受寵也沒有實權。
到底還是個王爺不是?
“銀姬并不了解他，只知道他是西瓊的王爺，好像因為身體不好從小被養在此處。我來時他就已經在了……”
若是九華知道銀姬以為她看上了澹臺衡玥的色相，非要把人交給張琦扔進死域不可。
銀姬說的是事實，她所有的時間都拿去了解墨卿楓，哪里還有閑空去研究澹臺衡玥。
澹臺衡玥雖然長的討人喜歡，但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早就布滿了崇明山的各個角落。
也只有墨卿楓才往他身邊湊。
九華沉思。
他是西瓊的王爺，不在王城而在崇明長大?皇室會容忍嗎?
會！
除非早就把他看做死人。
“不過他在西瓊只是個掛名的閑散王爺。”
閑散王爺?
呵！
那些人當真是瞎了眼了！
墨江那老頭兒倔得慌，從他口中想套出消息倒是不容易。若是利用一下澹臺衡玥倒要方便許多。
暗自下了決定，九華又吩咐道：“我給你一個機會重新選擇，你是要待在崇明還是跟著我?”
她現在做的事之后可能關乎崇山這一行人的性命，銀姬與她們關系匪淺。就怕她狠不下心，到時婦人之仁。
銀姬要說真的不在乎那才是騙人的，她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怎么不在乎?
若要說有，主子是不要她了么?
“銀姬只求主子保他們一命便可。”
銀姬雙膝跪地，起祈求著面前女人。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啊，事情是墨卿楓一人做的，她不能將罪責附加于每人身上。
都是疼她護她長大的人，她怎么能忍心?
額頭磕在地上，發出不小得聲響。
一連幾次，她身子伏在地上，再次抬起頭來原本潔白的額頭已經有些發紅。
“起來吧，讓墨江那老頭兒看見指不定以為我把你怎么了。”
要想套出話就更難了。
這句本來是九華無心的話，卻也是實話。
但在銀姬聽來卻顯得不那么簡單。
跪在地上的銀姬身體有些發抖，主子是以為她現在有人撐腰所以芥蒂自己了嗎?
以前還沒進暗火時便聽聞暗火是修羅殿。里面的人各個兇神惡煞，殺人不眨眼。
可當她真的去了，才發現不論是所謂的“樓主”張琦，還是江湖中傳聞雙鬼的鶴雁鶴央，折磨人面不改色的隋林，還是號稱視金錢如命的夜輕。
他們哪里是人們口中的樣子?
剛進時本來小心翼翼地討好，如今全都成了他們口中用來捉弄她的趣事。
她早就將暗火當成了下半輩子的容身之所，將他們當成了家人，將面前這個女人當成了主子！
以前多少人曾說過要買自己?他們做了嗎?
只有她！
“主子，求你了！”
銀姬不敢起身。
九華將她扶起：“我不要你幫我做什么，你只要不聞不問就可。我會保他們性命無憂。你也記住你今日說的話，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做。就算做了，也別讓我知道。”
九華如此一番，銀姬戰戰兢兢得起身，被嚇得不輕。
有些人還是要適當的敲打一番，銀姬不像其他人，都是由她從小培養。
她不怕他們會背叛，可銀姬就不同了，在乎的東西太多。
要讓她明白，你以為你幫了他們，其實是你害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