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下的墨跡游走紙面,男人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春桃和章大夫兩人站在堂下,屏息半天,終于等到他放下了畫筆。
男人眉目俊朗,如同畫中人,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的時候,瞧著像是有幾分不耐。
他對王妃的態度令人捉摸不透。
說是在意吧,似乎并沒有那么上心。
要說不在意,平時對王妃也是多加照顧,這種照顧并非流于表面,明眼人都能瞧出來,他對王妃是很好的。
“有勞章大人了,稍后我同您一道進宮。”
大約等了有一刻鐘。
春桃讓人準備好了馬匹,站在王府門口,等兩位出來了,才掀開車馬的簾子,扶著貴人上馬車。
車馬晃晃悠悠,逐漸行遠。
留在原地的春桃思來想去都不明白,歪頭疑惑地看著車馬遠去。
國師的府邸建造在距離皇宮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與其說是宅子,不如說是樓閣。
星月閣造勢很高,光是建造起來就花了不少時間與功夫,當年國師可以說是知古今、通未來,常被稱作是天上人。
自打五年前閣樓引來新主人,這星月閣的大門就一直緊閉著。
歷來國師都有些怪脾氣,這一位尤其年輕的窺天者,則是不喜好見外人。
饒是皇帝來了,也難說能見他一面。
通常有要事商量或者詢問,才會在門口掛個牌子,三日之內必有人會來接。
“殿下……”章大夫背著個藥箱,與人走下馬車,“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星月閣那么多的臭規矩,您是如何與那位保持友誼的?”
“友誼?”
“你們不是同門師兄弟么?”
言墨澤搖頭,“千丹真人教我武學,并非道術。再者也未曾正式收我為徒,不能算是同門。”
“啊?”章大人意外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可國師明明誰來都閉門不見,只有您能請得動他,這莫非不是看在你們師兄弟情誼的份上?”
“你太高看那人了。”
“什么?”
“他可不是那么近人情的性格,其實若是抓對方法,誰都能見上他一面。”
兩人說著已來到門口。
言墨澤抬起手來,從衣袖下露出一截卷軸,遞給章大夫看。
章大夫兩手并攏小心接過,疑惑地打開來看。
這是一幅山水畫,筆墨畫功看起來并不出奇,他第一時間還以為是什么名家畫作,看了一眼印章,才發現并沒聽說過這人。
“古斷?這是何人?”
言墨澤神秘地笑笑,“能敲開這扇門的人。”
話音剛落。
耳邊傳來鐵門打開的巨響,章大人被嚇得縮了脖子,手捏著卷軸瞪大眼睛,只看到大門緩緩打開的背后,一個雪白的人影走了出來。
那人身形高挑,穿著一層白色的披風斗篷,寬大的帽兜擋住了他大半張臉,露出的半個下顎線條流暢,薄唇微抿著,笑容淺寡。
“三殿下,您又來了?我方才好像聽到了古斷的名字。”
沉重的步伐走到大門前便停下,不再往外踏出,他微微側過頭,視線在章大人身上掃了一圈,最終停在他的手上,“不是幻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