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何方？
這種時候了，再次提出這種問題，是想說明什么？
望安心情略微復雜。
之前這個問題第一次彈出來時，他以為草原人猿，即將發展成文明了，為此高興激動了一番，還準備拿出光頭老板陳曦送他的珍藏紅酒，開瓶作為慶祝。
然后，那瓶紅酒在他的房間里待到了今天。
他等草原人猿發展成文明，等到了到今天，現在。
現在，同樣的問題再次出現。
此時的草原人猿，已經瀕臨滅族，說再次發展成文明，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所以……是想說我之前‘路在心中’選錯了，現在給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想一想也是，之前的草原人猿，都是按照機械科技的方向走的。
最適合它們的選擇，也理應是“A：路在腳下”，腳踏實地的，走上文明之巔。
看著不斷減少的倒計時，和刺眼的三個選擇，望安笑了：
“現在重新選，還來得及么？”
他伸手，堅定作出答案：
B：路在心中。
“既然錯了，索性將錯就錯！不能在錯誤中開辟一條嶄新的未來，就算正確能茍延殘喘，也不如拼一把，大不了重新來過！”
……
烏拉即將死去。
它已與死無異。
可逐漸停止思考的大腦中，一個問題，緩緩浮起。
“就這么結束了嗎？”
“作為一個錯誤，一個罪惡，一個卑微的人猿。”
“伏特加想要踏遍世間每一處風景，他的路在腳下，當時，我似乎是說，我的路，在心中。”
“心中……”
“有什么？”
它用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聽取微弱到極致的心跳聲。
眼前，一片漆黑。
它已經沒有任何多余的能量，提供給視覺了。
但就在那一片漆黑中，一顆輕微震顫的心臟，逐漸浮現出來。
它先只是簡筆勾勒，隨后增添細節，涂抹顏色，變成一顆真實的，鮮活的心臟。
“心……里面，有什么？”
烏拉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微弱渺小……
卻堅韌。
心臟，逐漸變大。
不，是視角逐漸靠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從靠近，到進去。
一簇微弱至極的幽藍火苗，靜靜在心臟中燃燒。
好像有一股新的能量注入身體，烏拉幾乎完全停滯的思維，忽然運轉：
心臟中，是火焰。
心中之火，是生命之火。
它旺盛，生命就旺盛。
它微弱，生命也微弱。
它就是生命。
不……
它燃燒的是生命！
宛如五雷轟頂，怒濤震耳，它霍然明悟。
“如果它燃燒的是生命，那，我的身體……是否還剩下有限的生命，可以繼續燃燒？”
烏拉的意念閃動瘋狂之色，它要保護族人，保護人猿一族，哪怕將自己的生命，燃燒殆盡！
心臟內沒有風流動。
幽藍的火苗卻迎風猛漲，橙色，紅色，一道道火焰浮現，覆蓋于幽藍火苗之上！
橫堆的人猿尸體之中，烏拉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的，是赤色的火光！
唰！
士兵A猛地扭頭，看向烏拉倒地的方向。
“怎么了？”另一個士兵問道。
“我剛才，好像感受到一種能量的波動，不像是魔力，但……很強烈！”
強烈到，哪怕他從未接觸過那類能量，都敏銳感知到，并情不自禁的，為之顫栗。
撲通，撲通……
心臟的跳動聲，越來越強，吸引去所有士兵的目光。
他們駭然地看到，本該已經死去，或即將死去的老人猿烏拉，竟然雙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
它的腹部明明有一個貫穿前后的大洞！
大洞之中，卻沒有流出鮮血、內臟。
而流出火焰。
幽藍的火焰，從洞口蔓延而出，逐漸燒盡長毛，覆蓋全身，如一層半透明的薄膜。
幽藍之后，是橙黃，是赤紅，層層覆蓋，逐漸明亮。
“開槍！”一個士兵毫不猶豫地大喊，所有士兵調轉槍頭，扣動扳機。
砰！
槍聲齊響。
烏拉……
卻毫發無傷！
嘀嗒，嘀嗒。
彈頭熔化，化作赤紅灼目的液體，滴到地下。
所有士兵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所有玩家和觀眾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忘記了鮮血與烈火。
忘記了心跳和呼吸。
望安也呆呆看著這一幕。
他或許賭對了。
人猿，即將走上一條無比強大的道路。
「恭喜，你在恰當的時機，做出了恰當的選擇，種族向文明發展，邁出至關重要的一步。」
「種族特性升級：“火之子”升級為——“炎之子”。」
“炎之子？”
望安輕輕咀嚼這三個字，一如一周多前，咀嚼“火之子”。
特性——炎之子：心中的火，是生命的火。火焰存，則生命存，火焰滅，則生命滅。當心靈能影響現實，心中的火，便流溢出來，化作現實萬物的夢魘。
看完新特性的描述，望安笑了。
“火之子，炎之子……將來是不是還有焱之子、燚之子？”
“沒想到啊……選擇，竟然應該在恰當的時機，做恰當的選擇。如果我當時選‘路在腳下’，是否這群人猿會極速發展科技，迅速培養成文明？”
他終于明白了。
培養文明的選擇，是朝著自己心中希望的方向，邁出的步伐。
草原人猿本來已經在成為機械文明的路途中高歌猛進，他卻在人猿族即將變成文明，只差臨門一腳時，修改了需求：
從機械文明，到心靈文明。
理所當然的，文明遲遲沒有培養出來，慶祝用的紅酒，直到今天也沒有開瓶。
“如果再培養文明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花這么久……至多幾天，我就能把一個族群，培養成特定的文明！”
望安笑得很歡快，笑中有自嘲，有高興，有釋然。
第一次嘛，總是用來學習經驗的，浪費時間，走彎路子，這很正常。
可當經驗到手，今后的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他看著身體在燃燒的火焰中，不斷焦枯的，一毛不剩的烏拉，笑容緩緩收斂。
“抱歉啊……折騰你們那么久。”
……
士兵快發瘋了。
他們從沒見過這種怪胎，彈藥打上去就熔化，長劍砍上去更不用說，就連他們身上的盔甲，都迫不得已脫下——
一旦跟烏拉接觸，立刻就都熔化！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們驚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