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鳶眼底藏著死寂的灰色,然后慢慢浮上,劇烈的抖動,連帶著兩頰的肌肉,這種長久的、從內心深處迸出的的恐懼和震驚摻雜在一起讓她長久說不出話來,只是靈息不穩的盯著她,
“綠鳶,”千機默然皺著眉頭,往前走了幾步,
“你別說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綠鳶平靜的拾起地上琵琶,但是并不打算走,
“我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心中仍覺得我和你淵源很深,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當時絕對不會叛變的。”千機默然又往前走了幾步,神色浮上激動,
什么道義,什么感情,現在都不如一個答案重要。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綠鳶聲音拔高,深處的記憶被強行解封,
“告訴我,一年前的真相。”千機默然執著道,
“既然重生了,你又何必執著于一年前的事情,看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本G鳶眼中泛著冷芒,
“因為一年前的事情另有隱情。”
“你不會想說……你是被人陷害的吧?”
“如果我說是呢?你還是不會相信對吧?!鼻C默然嘴角浮笑,似嘲諷似心殤,
綠鳶轉身就走,側頭:“我沒功夫在這兒和你廢話?!?/p>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千機默然看著她停滯的背影:“就來四方客棧找我。”
綠鳶眼里閃過一絲糾結,握著琵琶的手緊了緊,沒說什么離開,很快消失在竹林盡頭,
千機默然頓了頓,心口發悶,腳步沉重的離開。
詭面在外面等的心越發焦灼,不斷咕噥著千機默然什么時候回來,帝銘睨了他一眼沒說話,眉頭卻一直皺著沒松開,直到看到一個身影朝他走來,他緊繃的弦才砰得松開,
“阿默!”他低聲叫了句,
詭面立刻眼神一亮看向來處,千機默然從竹林處走來:“我回來了?!?/p>
帝銘走了兩步,站到她面前,認真的、猝不及防的將她攬在懷里,聲音低沉沙?。骸拔液軗??!?/p>
“我沒事,”千機默然笑著回報住他:“只是如你所料,她不相信我?!?/p>
自動被隔離在外的詭面撇嘴站在一邊不說話,過了一段時間見帝銘還黏在千機默然身上才不滿道:“你抱夠沒啊?”
帝銘松開她,細細詢問:“怎么回事?沒有絲毫轉機嗎?”
“先回客棧再說。”
這一趟雖說無功而返,卻讓千機默默然定了心,綠鳶這個人,對她似乎有一種深到骨子里的怨,就算沒有一年前的事情,她也應該料到,綠鳶不會相信她,至于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她……不得而知。
“啊?千機姐,她會皺了皺,不太相信,手里隨意的把玩著機關圓盤,
“會的,我已經在她心里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她一定會來找我的?!鼻C默然眼神有些沉,雙手緊握放到桌子上,低著頭道。
綠鳶回到清音派之后,感覺腦子里就像被塞了一團亂麻,怎么找都找不到源頭,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清念回來了,
距離大戰已經快有兩年時間,綠鳶斂眸深思,緊緊攥著拳頭,一個已死之人竟然回來了,她為什么要回來?竟然還說一年前的事情另有隱情,能有什么隱情!
她的眸子隱隱泛著猩紅之色,整個人處于一種極其狂躁的狀態,好像陷入了一種自我認知的困境中,清念現在回來了,那清音派……
不行,現在她是掌門!
咔嚓,茶杯被她生生捏碎,涼透的茶水濺了滿地滿手,和著細小的血痕,在皮膚上很快氤氳起來,她狠狠扔掉,腦海里閃過歸人笛的畫面,將自己的琵琶化了出來,怔怔的出了神,
——“鳶兒,你看看你喜歡哪一件呢?這里有琵琶,古琴,塤和笛子,不如就選笛子吧?!?/p>
“不,我不想用笛子。”
“為什么?你看念兒的笛子用的多好啊,況且清音派的弟子皆用玉笛,這也是學習音攻的基礎?!?/p>
“哼,我就是不想和她一樣才不選笛子的,就選它好了!”
“琵琶?你這孩子就是好強,不過也無妨,我單獨教你便是?!?/p>
……
“師父,你如果還在多好啊,我還想問問你當時的選擇對嗎?”
千機默然躺在床上,有睡意卻偏偏睡不著,腦子里全是綠鳶當時聽見她身份時的神色,她和她之前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清音派的弟子會不會知道?
她自顧自的搖頭,按照之前來看,那些弟子只是尊奉綠鳶的命令不得提起她,他們肯定猜想是因為清念叛徒的身份讓綠鳶覺得羞辱所以才會這樣,至于其他的,他們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想著,她往上扯了扯被子,滿腹心事的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剛醒就聽見帝銘開門直接走了進來,
“阿默,”帝銘走過去,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一臉迷糊低低的笑了下:“你想見的人,來了。”
千機默然猛然坐起來,清醒了不少,脫口而出:“綠鳶來了?”
“嗯?!?/p>
“我現在就去。”她一把想掀開被子,卻感覺有點兒不對勁,看向帝銘的時候耳根染紅:“阿銘,你,你先出去等我穿上衣服……”
帝銘看著她身上潔白的內襯,絲毫沒有臉紅,淡定:“還防著我干什么?!?/p>
“我們,我們還沒……”千機默然咬牙說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
帝銘看她臉色越來越紅,無奈起身:“好,我出去,你快穿好衣服,別著涼了?!?/p>
千機默然松了一口氣,快速抽出衣服將自己裹嚴實,心里想著,她昨天才去找了綠鳶,沒想到今天她就找來了,看來她也想從她這里知道點兒什么,反正短時間之內她絕對不會相信自己。
綠鳶坐在樓下,穿一身淡綠衣衫,外面披著乳白色的披風,眉眼分明,只是此刻嘴角微微下抿,倒多了幾分戾氣,
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眼前多了雙鞋才皺眉抬頭,千機默然臉色淡然的站在她面前,開門見山:“你果然來找我了。”
“我沒功夫和你廢話,告訴我你為什么說一年前的事情另有隱情?!本G鳶也站了起來,
千機默然嘴唇動了動,心頭沒由來的涌上一陣酸澀,將這股無名情緒強行壓下去之后聲音低了幾分:“我帶你見兩個人。”
綠鳶瞇了瞇眸子,不知道千機默然打的是什么主意,
“走吧?!?/p>
綠鳶躑躅了半天,才跟著她上樓,關門到她房間,
詭面和帝銘坐在那里,瞥了她一眼之后再沒動靜,綠鳶皺著眉:“我不認識他們?!?/p>
“詭閣之主,靈窟之主?!?/p>
“什么!”綠鳶下意識后退,一直抵到后面的門上,抬手幻化出琵琶,眼神警惕的看著帝銘,
帝銘還是沒動靜,只是看著千機默然,柔聲:“阿默坐這兒。”
千機默然點了點頭,看著綠鳶:“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另有隱情?!?/p>
“清念,你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叛徒!”綠鳶臉都漲紅了些,咬牙切齒道,
“你嘴放干凈點兒啊?!痹幟嫱炖锶藗€點心,漫不經心的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