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袁蔚又去外地出差了,宋兮也干脆每天都在單位加班到挺晚才回家。公訴人的工作除了要遵守刑訴法規定的案件辦理期限,以及由法院安排的開庭時間,其他工作都可以自己安排、調節。所以在袁蔚也忙碌的時候,宋兮就給自己把工作安排得滿一些,這樣在袁蔚休息的時候,宋兮也就可以空出多一點時間和他在一起。
晚上八點多,單位里大部分同事都下班了,大樓只有幾個辦公室還亮著燈。宋兮就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里,在專心致志地寫一個案件審查報告。
這時突然有個沒有存的短號電話打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宋兮看了看這號碼,完全沒有印象,但因為是本地短號,可能不是推銷電話,于是接了起來。
“喂,兮兮,是我……”一個男聲說道。
嗯?宋兮疑惑地又拿下手機看了一眼號碼,不認識啊,聽聲音也不是她哪個親戚啊,還有誰會這么親密地叫她,腦中搜索了好幾遍,還是猜不出來是誰。
于是宋兮只好尷尬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咳,我是李然。”對方語氣也有點不自然。
哦……宋兮想起來李然了,就是許多年前那個和她談了三個月就說和別人在一起了的,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有什么事嗎?”宋兮淡淡地問道。這么多年沒有聯系過了,長相都模糊了,他對宋兮來說跟陌生人其實沒什么兩樣。
李然察覺到宋兮的冷淡,猶猶豫豫地說道:“呃……是這樣,我叔叔的一個案件昨天送到檢察院了,好像是你辦的,那個,我爸就讓我來問問你具體情況,那個……想問問你看看能不能對我叔叔從輕處理,做個不起訴……”
宋兮問清楚了名字,找出那個案子一看,是個交通肇事案,李然叔叔晚上開車時沒注意觀察道路情況,撞到了路邊一個七十多歲的行人,該老人在醫院搶救治療了兩個多月,最后還是搶救無效死亡了。
宋兮略翻了一下案卷材料,沒有看到調解協議和諒解書,于是跟李然說道:“沒有賠償到位并獲得被害人家屬的諒解,是不能做相對不起訴的,你還是讓你叔叔盡快賠償被害人家屬損失吧。”
李然連忙說道:“我叔叔這邊是想要賠償的,已經付了二十萬的醫藥費了,就是對方還要我叔叔再賠一百萬,這也太多了,現在實在拿不出來這么多,但我們是很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對方賠償的,你看能不能幫我們組織調解一下?”
宋兮回答:“我們辦案本來就是要問清楚雙方有沒有調解意愿的,如果被害人家屬那邊也有意調解,我就會組織調解的,這個案件是昨天剛剛收案的,我還要一段時間先審查證據,到時要做什么我會聯系你叔叔的好嗎。”
“好……謝謝你啊……”李然聽了宋兮公事公辦的語氣后,也再叫不出“兮兮”了,只能客氣地道了謝。
宋兮也沒說什么,干脆地掛斷電話了。
對于一些符合法律規定的輕微的刑事案件,員額檢察官是有權利決定作相對不起訴處理的,就是不移送去法院判刑。因為有這項權利,就會有人找關系來跟公訴人求情,希望能做不訴。尤其在L縣這樣不大的小縣城,人際關系網很小,親戚朋友間總能找到和公訴人有關系的人,通過各種途徑找來。
對于這些請托,宋兮從來不理會,該怎么辦案還是怎么辦。她自己的親戚都還挺本分的,很少出現幫別人問案件的事,她爸媽為了不讓她煩,基本上都把這些事給攔下了。到她這邊問比較多的還是單位一些老同事,對他們宋兮也都是公事公辦地回復的。
所以接到李然這個電話,宋兮也沒怎么上心,該怎么辦還是怎么辦,反正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也并沒有承諾他什么。
想想李然被他爸要求來跟她聯系估計也挺不樂意的,之前兩人分手本來就是他的錯,他之后也再沒好意思和她聯系了。現在卻要拉下臉為叔叔的事來找她求情,男的都會覺得沒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