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是不是很有哲理的感覺!”程青楓語調一揚,方才淡漠冷清的感覺一下子煙消云散,滿臉得意之色,“隨便一說就感覺這么有深度,我簡直就是個哲學家!”
“你在瞎說什么啊,哲學是什么?和書法畫藝是一類東西嗎?”陳一念先是愕然,而后滿是不解。
“哲學……”程青楓忽地嘖了一聲,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哲學這東西,太深奧了,根本沒法和你解釋。”
陳一念只覺得程青楓好像想起了什么高興的事情,腳步一下子輕快了許多。
“如果我那終端在就好了,你這小孩就是想的太多,要是能讓你看看終端上那群沙雕網友,保你整天呵呵傻樂,啥煩惱都沒了?!?/p>
程青楓一臉感慨懷念的樣子,嘰里咕嚕吐出了一大堆陳一念從來沒聽說過的詞。
陳一念巴掌呼上程青楓腦門兒,眼神疑惑中帶著擔憂,“你也沒發燒啊,怎么突然變得瘋瘋癲癲的,都說的什么跟什么啊?”
推開陳一念的手,一陣山間晚上的冷風吹來,讓程青楓清醒不少,笑容凝固了一瞬,旋即又恢復如常。
“就是一些前幾天做夢,夢里的東西罷了。最近睡覺總做夢,睡不安穩,陳師兄你符咒學的最好,給我畫兩張安神符唄?!?/p>
看程青楓沒事,陳一念放下心來,回答道:“好,一會兒到墨丘之后,你在我那兒稍等會兒,我給你畫好,順路帶回去,正好今晚就能用上?!?/p>
……
卯時剛至,也就是大約清晨五點之前,程青楓比往常晚了半個時辰醒來,床頭的安神符已經化為一小團紙灰。
梳洗完畢,來到院中,太陽還未升起,到天空已經接近大亮。
欲界二重太明玉完天,氣脈通暢,氣游于全身經脈中,使軀殼輕盈,肌體康健,可比凡人練武十年,且無弊病。
輕盈一躍,跳至院墻上,可以看到山間的晨霧繚繞在整個墨丘乃至遠方的各處山峰上。
空氣中泛著潮意,院墻上生出的小草葉尖上頂著露水,打濕了鞋面。
幾團麻雀在墻沿嘰嘰喳喳,程青楓蹲在院墻上,像只大號的麻雀。
“喂,大早上嘰嘰喳喳啥呢,你們這群小不點兒靈智未開,還擱這兒嘮嗑呢?”程青楓扭頭對著旁邊的麻雀說道。
麻雀又聽不懂人話,撲棱撲棱飛起,往遠處挪了挪,同程青楓拉開距離。
“呵,小胖鳥?!?/p>
翻了個白眼,程青楓從院墻躍下,盤坐于院中的青石上。
一個時辰之后就是劍術早課,一輪打坐入定少說也得近一個時辰,故而未做入定,只冥思吐納。
瞑目靜心,摒絕雜念,以鼻緩緩吸氣,極滿之后閉目不息,隨即默數自一至百。
閉氣至極,以口緩緩吐氣,吸氣或吐氣極細極微,毫無氣息出入之聲。
《南華真經·刻意》中言:“吹呵呼吸,吐故納新?!?/p>
幾番吐納以后,太陽漸起,微黃的日光照入院落。
估摸著時間,舒展開筋骨,程青楓再次跳上院墻,掏出儲物玉佩來,透著陽光仔細觀察了一番,跟個普通玉佩似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靈器或是寶器。
煉器的基礎書上,把法寶分為靈器,寶器,仙器,后天靈寶,先天靈寶五種,昆侖封界后,三界中幾乎再沒有靈寶出現過,靈寶變成了獨屬上界的事物。
靈器,寶器,仙器各分下品,中品,上品三等,三界中以靈器最為常見,寶器次之,仙器最為稀有,一般都在大宗門或者世家手中。
在靜室思過這幾日,程青楓錯過了兩次煉器午課,只能靠自己看書補上來。
程青楓放棄分辨,心說反正是個好東西就對了,從儲物玉佩中取出包吃的放到懷里。
望向遠處陳一念小院露出的檐角,又在視線中過了一遍中間散立著的大樹,眼睛微瞇,躍向了最近的一棵。
撲通——
陳一念挽起袖子,正在準備淘米,院中大榆樹處幾只黑背黑尾白肚的大喜鵲忽然飛起,樹枝搖晃幾下,傳來撲通一聲,葉子簌簌而落。
陳一念手里拿著淘米簍,從廚房的窗戶探頭查看,看到程青楓從樹下爬起來,頭上還掛著樹葉,道袍沾了一身土。
尷尬一笑,程青楓拍拍身上的土,解釋道:“馬有失足,人有失蹄嘛,啊呸——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嘛。”
陳一念這里的早飯極其簡單,白粥、咸菜加雞蛋。
沒一會兒,另一個蹭飯的也來了。
張九元看著桌上的白粥咸菜,語重心長道:“我們明天去膳堂吃油條豆腐腦吧,雖然陳師兄煮的白粥做的咸菜是挺好吃的,但是不能每天早上都吃白粥咸菜啊。”
“那……我們明天去膳堂吃油條豆腐腦?”
陳一念和張九元都看向程青楓。
就兩人說話這點功夫,程青楓已經就著咸菜噗嚕噗嚕把粥喝了個精光。
“我都行。”程青楓打了個飽嗝。
明天的早飯就這么定下,三人一同去往修心苑上劍術早課。
晴空之下,萬里無云,沒有絲毫要下雨的跡象。
程青楓心說那卦也忒不準了吧,不會是以前青河在天一宗呆過一陣瞎寫的塞進藏書閣的吧,要真是青河的話是真能干出這種不靠譜的事的。
見程青楓抬頭仰望天色,陳一念心思細膩,馬上明白了程青楓在想什么。
“一般像我們初學易術的人,卜卦跟直接擲正反沒什么大區別,昨日那種吉兇卦,十卦里有六卦準的就不錯了。”陳一念安慰道。
修心苑平時練習劍術的劍院中,只西北角有棵大樹,大部分地方都露在太陽底下。
半個時辰過去,在院中練劍的諸弟子盡是滿頭大汗。
“休息一刻鐘?!彼蓾廊苏f道,帶著眾弟子來到西北角樹下檐下乘涼休憩。
“師叔,我聽說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能像神仙一樣呼風喚雨,改變天象,是真的嗎?”
“確實如此。”松濤道人盤坐樹下,笑著答道。
聽見肯定的回答,周圍盡是諸弟子的驚呼與向往之音。
“那師叔您現在是什么境界,可以呼風喚雨,改變天象嗎?”有弟子問道。
“戴某不才,如今只到色界第九天玄明恭慶天境界,不過呼風喚雨,簡單改變天象,倒是足夠?!?/p>
“師叔,我們來天一宗之前一直聽說,天一宗山上住的都是神仙,可現在都入門這么久了,還未見過一式真正的神通……”說話的弟子面露希冀之色,其他弟子也應聲附和。
“修道之人越有大神通者越講求順應自然,為無為,故而除非必要,修道者少有施展神通……”
見眾弟子面露失望之色,松濤道人笑笑,起身說道:“不過偶爾施為也無不可,借此讓你們看一看,前路風景,眾弟子隨我來!”
松濤道人一甩衣袖,有渺渺云氣從院中地上生出,載著院中弟子升入劍院上空。
未再多說,松濤道人左手掐訣,有陰云自左側西方生來,右手掐訣,有陽云自右側東方生來,雙手相交,陰陽雙云相觸。
轟隆隆——
電閃雷生,大風驟起!
雨水落下之前,松濤道人乘云帶諸弟子落回劍院,至屋中避雨。
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墜下,程青楓與陳一念看著屋外的大雨,想到昨日之卦。
現在正是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