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未到,長劍先至。朔風(fēng)劍帶著一聲尖銳的劍鳴只一眨眼便到了松濤道人身前。
松濤道人閃避不及,習(xí)慣性地側(cè)身以劍相擋,然后才意識到手中長劍只是普通外門弟子所執(zhí)之劍,哪里能擋住已是上品寶器的朔風(fēng)劍。
普通的劍根本無法完全承受住松濤道人的靈力,色界九重天的靈力會讓劍直接崩解,松濤道人拿著這劍充其量只能發(fā)揮一兩成實力,還要分出一些靈力護(hù)著這劍。
朔風(fēng)劍斜切而過,即使劍上有松濤道人的靈力護(hù)持,依舊順著劍脊擦出一道缺口。
“沒什么斗志啊?那我可要加條件了,贏了我,我才放過那凡人,要不我就把他從這兒扔下去。”
聽見這話,松濤道人皺起眉頭,劍上泛出雷光。
來此之時,李琦劍如雷光沖霄而上,其劍卻是風(fēng)屬,松濤道人身化清風(fēng),其劍卻是雷屬。
“真不明白你為什么會被那等小事絆住,人行走一生不知道要踩死多少螞蟻,如果人都像你這樣,別說走路,直接死了算了。”
“困住我的不單是生死,還有對錯。”
李琦的劍回到手中,兩人同時握劍向?qū)Ψ郊诧w而去。
唰啦——
是金屬相蹭發(fā)出的聲響,松濤道人以完好一面的劍脊卸力,李琦的劍刃從松濤道人劍脊刮過,劍脊薄了一層,被削去了棱角,云層之間風(fēng)雷激蕩,雙劍相觸時擦出明亮的火花,四散迸射。
“對錯?世上是非對錯能有幾個人真正說的明白?你非得用你那個榆木腦袋鉆石頭?要真讓你想明白,那得開多少竅啊?”
松濤道人抿著嘴未發(fā)一言。
鐺——
“還不出劍!!!”
此劍指的自然是青鋒劍。
第二次劍光相撞,鐺的一聲,松濤道人手中的劍直接從一開始的豁口處斷為兩半,成了殘劍。
李琦明顯未盡全力,也未真正在意勝負(fù),否則二人同為色界九重玄明恭慶天的劍修,一個有劍一個無劍,第一劍松濤道人就該輸了。
松濤道人劍斷,李琦卻未就此停手,反而攻勢更猛。
狂風(fēng)漫卷,厚厚的云層翻卷滾騰,云層之下的空中下起細(xì)雨來。
李琦的劍夾雜在狂風(fēng)中,好似風(fēng)中的沙石密集有力地?fù)涿娑鴣恚沟臄貏κ剑蝿葑藨B(tài)倒像刀砍,刺劍式仿佛長槍破空。
鐺!鏘!鐺!鐺!錚!
長劍與殘劍兵刃相接,乒乓鏗鏘猶如一段慷慨激昂的短樂!
咔啦一聲,殘劍無法承受如此碰撞重?fù)簦鸭y蔓延,碎成了無數(shù)明晃晃的小片。
李琦握著朔風(fēng)劍立于松濤道人側(cè)方,朔風(fēng)劍橫在松濤道人的脖頸邊,狂風(fēng)未息,兩人袍袖隨風(fēng)翻飛。
“戴濤你輸了,那凡人得死。”
“你不會殺他的,因為你還是從前的李琦,嘴硬心軟,一點(diǎn)未變。”
“戴濤!都成了這副模樣,怎么你說話還是這般令人生厭!人心變化最為莫測,你真當(dāng)你什么都知道?”李琦濃眉飛成倒八字,怒道。
“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知道你而已。”長劍在喉,松濤道人平靜地說道。
“戴濤你他媽的真是完蛋!”李琦落下長劍,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意言溢于表,恨不得真就把那蠢笨的凡人從這萬丈高空之上扔下去,讓他清醒清醒。
李琦盯著眉眼低垂的松濤道人沉默了半晌,終于道:“戴濤,我要離開北陸了,此行也算是與你道別。”
“你要去南陸?”
“是更南邊的地方,那片盡是冰雪的魔土。”
“你難不成真要去隱陸當(dāng)魔修?!你是內(nèi)門真?zhèn)鞯茏樱R云宗怎么會同意?”松濤道人滿面愕然。
“色界九重天是修行途中的一道大坎,與你一樣,我也卡在了色界九重天,我閉關(guān)了四十年,四十年日夜思索,終于明白了癥結(jié)所在。
“自打升入色界,我便確定了我的道是風(fēng),行事如風(fēng),用劍如風(fēng),不為任何事物所束縛,自由的風(fēng)。風(fēng)只有在流動的時候才是活著的,但我被困住了。
“風(fēng)一旦停下,就不再是風(fēng)。”
“你覺得是齊云宗困住了你?”松濤道人問道。
“人生活的環(huán)境就像套在果子外的殼,最終會長成殼的形狀,我以為我活成了我自己,但身上到處都是殼的痕跡,背負(fù)的長劍,對魔修的厭憎,甚至我的劍道,我想去別處看看。
“大道如籠,縛我身心。”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修道者修的就是天地大道,連大道都成了束縛,你修什么道?沒有道心,如何求道!”松濤道人驚道。
“我聽說隱陸的魔修,不修道,只修我,所行所為,不求順?biāo)齑蟮溃磺鬅o愧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