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區內亮起了路燈。
裹著白色寬松棉服的曲燦燦，坐在長條凳上，發起了呆。
她…算失業了嗎？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地太快。
不遠處，立著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
他，緩步而來。
察覺有人在身邊坐了下來，聞著那人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兒，曲燦燦開口道：“項醫生，如果我旁邊坐的不是你，我想我可能會報警。”
項歌盯著昏黃燈光下，那一張擁有美麗的，玫瑰花瓣似的皮膚的女人，輕聲回道：“曲小姐，如果坐的不是你，我想我不會坐下來。”
聞言，曲燦燦嘴角輕揚，覺得親近幾分。
下一刻，曲燦燦晃蕩著小腳，語氣輕快：“要散步嗎？”
“好啊！”說完，項歌目光劃過曲燦燦穿著高跟鞋的腳，不禁眸色浮動。
只見項歌起身，用低沉有力的聲音問道：“喜歡喝咖啡嗎？”
“啊？”曲燦燦眨巴著月牙眼，反應了幾秒后才點頭，“還可以。”
項歌垂眸，望著曲燦燦，眉眼溫柔，“請你喝手磨咖啡。”
聽到這話，曲燦燦眼睛亮了亮，她求之不得。
于是兩人在周遭靜寂一片的小路上，迎著寒風，并肩而行。
項歌視線落在曲燦燦棉服下的裙角上，眼神暗了暗，輕聲道：“參加舞會去了？”
“對啊，但是沒想到舞會變得一團糟。”說完，曲燦燦抱著胸，仿佛這樣能暖和一些。
而項歌雙手揣兜，平視前方，目光似深潭般幽深。
兩人走到項歌家門口，項歌一邊開門一邊說：“老實說，這么晚，很難相信你還會接受我的邀請。”
然而，曲燦燦毫不在意：“那晚我喝醉了，項醫生都沒有對我做什么，我為什么這時候又要去擔心時間早晚呢？”
聞言，項歌眸子染上三分笑意。
來到客廳，曲燦燦再次感慨那幾面墻的書籍。
可能，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吧！
無奈她這身打扮，無法攀登爬梯，只能在最底層的書架瀏覽。
“項醫生，我可以看你的書嗎？”曲燦燦對著廚房的方向喊道。
這時，從廚房傳來一聲：“可以。”
于是曲燦燦背著手，視線掠過一排排的書籍。
抽出一本《犯罪心理學》，曲燦燦翻了幾頁，便趕緊放了回去。大半晚上，看這個，有些滲人。
找了一會兒，曲燦燦又問道：“項醫生，有關于治療抑郁癥的書嗎？”
廚房那邊沒有說話，
但很快傳來一陣咖啡豆被碾碎的濃香。
因為好奇，曲燦燦朝廚房走去，又探頭，瞧著項醫生磨咖啡。
“去洗兩個杯子。”項歌囑咐道。
曲燦燦沒走幾步，項歌又提醒說：“帶一次性手套洗。”
“沒問題。”
打開柜子，曲燦燦取出杯子，開始清洗。
洗著洗著，曲燦燦身子后傾，轉頭對項歌說：“項醫生，我不喜歡喝太苦的咖啡。”
她是個不喜歡吃苦的人。
于是項歌開口道：“那你去冰箱拿牛奶，我煮一些。”
曲燦燦這才滿意地點頭。
待一切準備就緒后，項歌開始用開水泡咖啡粉末。
一旁的曲燦燦雙手撐著桌臺，一臉好奇地說：“項醫生，你可以做個咖啡拉花出來嗎？”
“我試試。”項歌又拿起洗好的鋼杯，認真打起了奶泡。
奶泡打好，項歌遞給曲燦燦鋼杯，“你要不先來？”
“好，我來拋磚引玉。”曲燦燦接過鋼杯，開始學著咖啡店員工的模樣，抖起拉花來。
忽然，她想起韓劇《咖啡王子一號店》熱播那會兒，她做夢都想能夠親手拉出漂亮的花來。
許是注意力不集中，曲燦燦的嘗試以失敗結束。
隨后項歌接過鋼杯，將打好的奶泡，緩緩注入咖啡中。
只見奶泡緩慢卻又穩定地覆在咖啡之上，逐漸拉出個心形。
而項歌始終都是一股風輕云淡的態度。
眼見項醫生第一次拉花就成功，曲燦燦忍不住說“項醫生，你太厲害了。”
舉著杯子，曲燦燦抿了一小口，好暖和！
頓時，她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坐在沙發上，曲燦燦余光瞥著慢條斯理在解圍裙的項歌，不由感慨，到底哪個女人會那么幸運，可以被項醫生喜歡啊！
跟項醫生待在一起，曲燦燦似乎忘記了在年會上發生的不愉快。
只是，明天她要怎么辦？
若是沈明望故意拖著調查進度，她的位置就會慢慢被取代。
這個社會，其實不缺人才，縱使她能力再強，沒了她，項目部也照樣可以運轉。
所以，她還是擔心，如果她離開久了，沈氏集團會不會容下不她了？
曲燦燦想，這可能是沈明望樂于看到的。
恍神間，項歌已經握著咖啡杯，坐在她的一側。
項歌抿了一口咖啡，抬眸，眸色平靜道：“方才你問抑郁癥，身邊有朋友是嗎？”
回過神來，曲燦燦傷感道：“他已經離開人世了。”
項歌沉默了半分鐘，繼而道：“如果他自己都不能救自己，人間對于他來說，是地獄。”
“抑郁癥真的很難治嗎？”曲燦燦疑惑起來，這三個字對于她來說，是個陌生的世界。
瞥過曲燦燦面上的表情，項歌緩緩道：“抑郁癥就像是病毒，具有潛伏期。而這種病毒一直在尋找一個突破口，只要找到，就會感染整具身體。”
聞言，曲燦燦點頭，她知道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草長什么模樣。
忽然，項歌淡淡開口：“我以為和曲小姐做朋友的人，也會和曲小姐一樣，看見的是世界美好的一面，活在的地方也是光亮的一角。”
曲燦燦不明白項歌的意思，“為什么你認為我是光？你對我有什么誤解？”
下一秒，項歌眼睛彎了彎，柔聲道：“可能在我眼里，曲小姐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煙，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人間的四月天吧。”
喝著咖啡，曲燦燦有些感動，但她似乎感覺這幾句話很熟悉。
不止是話，還有人，以及當時的場景。
良久，曲燦燦才輕嘆一聲：“項醫生，我沒你想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