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打開。
阿瑤低著頭,看著傅楊的腳愈走愈近。酒味也越來越濃郁。怎的喝這般多……
傅楊歪歪斜斜地走到阿瑤跟前,面無表情。他慢慢地掀開阿瑤的喜帕,帶看到阿瑤的臉時,整個人都呆住了。不施一點脂粉的臉晶瑩剔透,膚若凝脂,瀲滟的杏眼如同初見般奪人心魄。
傅楊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阿瑤的臉,
“阿瑤,是你嗎?”
傅楊溫柔的嗓音快要將阿瑤溺死,
“嗯,是我。好看嗎?”阿瑤仰望著傅楊。
傅楊咧嘴笑了,潔白整齊的牙齒閃閃的。
“好看,阿瑤最好看?!?/p>
“撲哧…傅楊,你笑得這般傻,是不是喝醉了?”阿瑤眉眼彎彎。
“沒有,你是阿瑤,沐瑤,我媳婦兒。今個兒我成親了!”
“哈哈哈,還說你沒醉……”
“沒醉?!辈坏劝幷f完,傅楊便彎下身子,在阿瑤唇上輕啄一下。
阿瑤的臉,爆紅了。
傅楊看著阿瑤瞬間爆紅的臉,好美……
“媳婦兒,你害羞了?!?/p>
“沒有!別瞎說!”
傅楊視線落在了阿瑤紅紅的圓潤的耳垂上,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媳婦兒,害羞了沒有?”
“沒,沒有!”
傅楊再次笑了,坐在床邊,拿起兩個酒杯,看著阿瑤說,
“媳婦兒,喝交杯酒了。”
“嗯?!卑幗舆^其中一只酒杯。
喝完酒后的阿瑤更加魅人,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
“該洞房了……”傅楊喉結滾動。
一夜春宵……
八月十二,她,終于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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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楊在一片迷霧中睜眼。
他回到了初見阿瑤的那天。他從山上下來,看見村口圍住了一幫人。平常這個時辰都回家吃飯了,如今這么多人,實在難得。他沒打算湊和,扛著獵物就想往家走。
但或許是緣分吧,透過人群,他看見了她那勾人心魄的眼睛。他想起幼時在鎮(zhèn)上遇見的那只臟兮兮但仍然高傲的小白貓。他躋身進去,她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粗?,莫名心痛。
那個尖嘴猴腮的人出價五兩銀子,是莊稼人一大家子大半年的吃用了。村里人吵吵嚷嚷,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就是沒有人愿意伸手買下她。他也猶豫著,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扔下肩上的狍子,換了她的賣身契。
他急急忙忙地扛著昏迷的她回家,喊了大夫,替她熬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他為她擦臉,待看到她臉上的血痕時,心臟抽痛。以后,我肯定不會再讓你受傷!
他失神地看了她好久好久,嗯,這是他媳婦。他甚至傻笑出聲。
阿榆房中傳來陣陣咳嗽聲,他才起身到廚房吃晚飯,順便熬了阿榆的藥。
她醒來后,對他禮貌矜持地道了謝。她旁敲側擊,打聽情況。他知道她在警惕。
日子平平靜靜。
一天,他打完獵,滿身汗味、血腥味。
她對他說有未婚夫了。他有點慌張,但很快就淡定下來了。有未婚夫又如何,她現(xiàn)在是他的。
她說,她未婚夫被人蒙蔽了,她要去告訴他。他不想放她走,她未婚夫與他何干?那不知哪來的未婚夫不在了才好,他陰暗地想。
她說,她想走……她雙眼被淚水模糊,看著楚楚可憐。
他心軟了,但很快堅定下來。
他惡狠狠地說,“你是我買回來的媳婦兒!”
他轉身出了房門。
她開始不吃,不喝,不說話。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他很是心疼,但他知道,他一放她走,就形同陌路了。他逼自己狠下心,不能心軟。
在他快要妥協(xié)的時候,她吃東西了,他松了一口氣。
晚上,她還動手做飯了,他樂得快要瘋掉。她……終于接受我了嗎?然而,那天晚上,她逃走了。
他一直注意著她的動靜。他嘆了口氣,走了,便走了吧。
他終是忍不住,替阿榆拉了拉被子,起身追了上去。她一人孤身上路,他不放心。
幸虧,他追上去了。他在路上撿回了狼狽的她。唉,身體這樣弱,如何放心她獨自一人離開?
他對她說,“過一段時日,我會送你回去的?!?/p>
他說完即可走出去,他怕他會后悔。
他進山打了好幾只鹿,好幾只大蟲,還有一只熊瞎子……他用最快的時間湊足了盤纏,備足了阿榆的藥,雇了輛馬車,送她離開。
他每天都趁著她睡著,看她好久好久。他的阿瑤,真好看。
八月下旬出發(fā),十月末,已是要分離的時候了。
她用她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問可不可以替她查一下那人的行蹤。當然可以,對她,他舍不得拒絕。
他在酒樓角落看著她與那人交流,看清了那人心虛與嫌棄。他憑什么嫌棄他的阿瑤?!長得是人模狗樣,但白斬雞一樣的身子骨怎能護著他的阿瑤?雙眼無神,一看就知道是酒肉飯囊,心智不定之人!他怎能配得上他的阿瑤?他好想沖出去,扛起她就跑,不受那白斬雞的氣!
她回到客棧后,失魂落魄。
第二天,她再次跟他道謝,還說,她要回家了,他心中很是苦澀。
他送她到她家門前,恰好遇上了要出門的老婦人,看著她們相擁而泣。即便舍不得,他也應該走了。他看得出來,那老婦人甚疼她。他為前些日子霸道地困住她內(nèi)疚。她可以更早地回家享受錦衣玉食的……
以后,她是好是壞,都與他無關了。
他帶著阿榆回了家。過起了以前平靜的生活。
直到一天,他在山中救了那小子。他說要報答他,要帶他參軍。邊境一直不穩(wěn)定,但一直是小打小鬧,沒想到一月前竟大規(guī)模進犯。朝廷派他押送糧草。在途中遭到了襲擊,他死里逃生,在回京途中,迷路了。然后餓暈在山中。不得不說,他命真的很大。
他帶著阿榆送他回京。不是要參軍,而是,想見她了。
她很好,如愿嫁給了她想嫁的人。雖然他覺得那白斬雞配不上她,但,她喜歡就好。
后來,他參軍了。
軍中生活很苦,也很痛快。他偶爾會夢見她,有溫柔地對他笑的,有被氣紅眼睛的,有面無表情的,甚至,有被他抱在懷里輕聲哄著的……
他,很想很想她。
再后來,他與阿丹族簽訂契約,班師回朝。
在宴會中,再次遇見她。心臟瘋狂地跳。整個晚上他的目光都黏著她。
她真的很好。然而當他徹底放心之際,他無意間聽到那人的風流事跡。他派人調(diào)查了一番。他握緊拳頭,趁夜進入丞相府,揍了他一頓!解氣!
他有種立刻將她帶走的沖動!
他摸進她的房間。
他對她說,“你是我媳婦兒!”
她很鎮(zhèn)定,但顫抖的聲音泄露出她的驚慌。
“臣婦惶恐。臣婦感激王爺當年的出手相助,不敢高攀。”
他穩(wěn)住心神,“他不是良人。”
……
他不愿強迫她,終是獨自一人出來丞相府。
他想著,路是她選的,就陪她一起走吧……
然而,萬萬想不到,她,竟是沒了。
在收到消息后,他立刻趕到她住的別院,她,已經(jīng)沒有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