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我要救出明珠來!
劉益之再一次給自己鼓勁。他深吸了幾口氣,然后又大吼一聲,繼續發力蹬車。花冠車還是紋絲不動,劉益之滿頭是汗,臉憋得通紅,開始逐漸地變紫。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正在拼命用力的雙腿像灌了鉛。
不,我要蹬開這輛車,我要救出明珠來,就算是燒死,老子也要把這輛該死的花冠車蹬開。劉益之在心里怒吼道。
可惜的是,事實并不以劉益之的意愿為轉移,花冠車依然卡在那里,破碎的車頭燈和扭曲的車頭蓋,就像一張毫無表情的臉,跟遠處指指點點的人群一樣冷漠。
就在劉益之已經感到絕望時,他明顯地感覺花冠車在微微顫動,轉頭一看,發現一個男青年用肩頂著花冠車駕駛位的車門,使勁全力在向外推著花冠車。
看到了援手,劉益之的體內又涌出了新的力氣,他坐在地上,雙手撐住背靠著的士的車門,不顧大腿和腰腹的撕裂疼痛,大吼著繼續蹬著花冠車頭。終于,花冠車被兩人連蹬帶推地挪開了。原來花冠車頭陷進了的士車身里,正好頂住了左邊的B柱。兩人合力,硬生生地頂裂了的士車B柱的一部分,終于挪開了花冠車車頭。
劉益之連忙站起身來,雙手扳著車門,使勁地向外扳動著。男青年也過來幫忙,十幾秒鐘后,兩人終于把車門扳開了。劉益之一把抱住了龍明珠,招呼著男青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路邊上。
坐下來沒幾分鐘,的士車終于燃起了明火,并向駕駛位蔓延。看到在夜幕中晃動的火光,龍明珠一陣后怕,躺在劉益之的懷里,抱著他的脖子痛哭了起來。
警車、救護車和消防車陸續趕了過來,很快把燒了前半截的士車的火給撲滅了。醫護人員也開始救治在場的傷者。
劉益之看著龍明珠的擔架被抬上救護車,回過頭來對男青年道:“哥們,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留個電話吧。“
男青年一臉的汗水和污漬,根本看不出相貌來,“算了,我只是順手而已。”
“不行,我劉某人有恩必報。”劉益之抓住男青年的胳膊,就是不放手,“你今天不告訴我你的姓名和單位,我不會放你走的。”
糾纏了一番,男青年只好說道:“怕了你了,我叫鄭向陽,現在京城的天潤廣告公司上班,我的電話是13xxx。”
劉益之用手機鄭重地記了下來,“我現在要去醫院,等忙完了再去謝你。”
說罷,他跟鄭向陽握了握手,一瘸一拐地向救護車走去。
“你怎么了?”
“我剛才救人的時候,好像肌肉拉傷了。腿,腹部,腰部,背部,都是火辣辣地疼。”
醫生一摸劉益之的大腿,腫脹得很厲害,還有點點斑斑的紫色血瘀,腹部,腰部和背部,都是一樣。
“你這是嚴重的肌肉拉傷,趕緊上車。”
躺在救護車上,回過神來的劉益之覺得渾身上下都痛,感覺自己要被撕裂了一樣。尤其是雙腿和腰腹部,痛得都麻木了,像是被從自己身體里被扯了出去一樣。肌肉拉傷,救護車的醫生一時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等到醫院再進一步處理。
劉益之的背部和肘部火辣辣的,醫生檢查過,全是擦傷,有的還比較嚴重,都看到肉了。醫生已經初步處理,消毒后貼上紗布了。有兩處痛得最明顯,就像是被用烙鐵燙過的一樣。
到了醫院,等了兩個多小時,被全部檢查了一遍,除了肌肉拉傷和擦傷沒有什么大傷的劉益之掙扎起來,去打聽龍明珠的傷情。
“你愛人的情況,左腿傷的最重,小腿有一道深一厘米長六厘米的傷口,不過沒有傷到大血管,再就是整個左腿被嚴重擠傷,幸好只是傷到了肌肉,沒有傷到骨頭,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還有一些擦傷,在左大腿,左臂和額頭。”
劉益之不由長舒了一口氣,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坐在醫院走廊上的椅子上,劉益之打電話給方伶俐,說顧教授這邊還有事,需要再留龍明珠一周,自己在京城順便辦些事情,等著一起回南鵬。糊弄過去后又給許樂天,歐陽,林成富等人打電話,重新安排行程和約定。
回到病房,坐在病床上了前思后想了一會,劉益之還是決定給顧黎文教授打了一個電話,把情況如實跟她說了。
第二天上午,她跟胡長琴、安易倩匆匆趕到了醫院,看望龍明珠和劉益之兩人。
聽完劉益之說完經過,安易倩忍不住罵了起來:“這些兔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京城的路上都敢非法飆車。”
“唉,這些臭屁孩子,仗著家里有點錢有點權,也太無法無天了。”胡長琴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顧黎文臉色很難看,不過沒有說什么,只是問龍明珠和劉益之的傷勢,聽說都是些皮外傷,這才松了一口氣,叮囑好好養傷,有什么困難就打電話給她。
第三天上午,給劉益之和龍明珠錄口供的交警鐘警官又來了,帶著一位律師,要求跟劉益之談談。
“劉先生,你和龍小姐在的士車上的行李,都在我們交警大隊保存著,傷好了去領就行了。這位是肇事司機的律師,韓律師,想跟你談談賠償的事情。”
“鐘警官,要是方便的話,我想單獨跟韓律師談談,有些話,怕你聽了會為難。”
鐘警官不由笑了:“好,我出去抽支煙,你們談。”
劉益之看著對面坐著的韓律師,三十歲出頭,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穿著一件阿瑪尼的短袖襯衣,拎著新秀麗的公文包,頭發梳得非常整齊,一根都不亂。
“說吧,打算賠多少?”
“劉先生你是個敞快人,一人五萬,兩人共計十萬,很公道的價格。”
“哼哼,韓律師,你覺得我缺你這點錢嗎?”劉益之鼻孔朝天,冷笑道。
“劉先生,你這話說得就有些矛盾了,不缺錢,又何必跟我談補償呢?”韓律師一臉不屑道。
“韓律師,我知道現在奈何不了你家少爺。所以我要賠償,要讓你們出點血,多少出口惡氣。”
韓律師推了推眼鏡,認真地看著劉益之,最后問道:“你想要多少?”
“一人一百萬,總共兩百萬。”
“你想錢想瘋了嗎?不可能。”韓律師斷然拒絕道。
“一百萬,才會讓你家主子微微心痛一下,讓我的心里多少好受些。我直白地告訴你,少于這個數,我們是一分錢都不會要,還會往外掏錢,請些記者,如實而又詳細地報道這起交通事故。”
說到這里,劉益之前一湊,盯著韓律師譏笑道:“這里是哪里?首都,古代的天子腳下,現在的首善之地,再有錢的土豪,到了這里都得摟著。你家小主倒好,大白天的在京城的路上非法飆車,危險駕駛,造成九車相撞,二十多個無辜司機和乘客受傷,甚至有兩人差點被活活燒死。加上富豪子弟,每一個字都會引起首都人民的密切關注。韓律師,你猜,一百萬會讓多少記者和媒體公正客觀地報道這件交通事故?如果是兩百萬呢?”
韓律師惡狠狠地盯著劉益之,想一口咬死對面這個貪得無厭的人。劉益之卻很有悠閑,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打著。
過了許久,韓律師終于敗下陣來,他委托人的本意就是盡快平息事情,不讓鬧大,要是讓劉益之這么一搞,那還玩個屁啊。
“這事我需要回去跟我的委托人商量下。”
“就知道你做不來主,回去跟你的主子商量下。兩百萬賠償,外加一封道歉信,記住了,必須是手寫的,五百字以上。”
“我讓你們賠錢,就是想氣順些。二十四小時后,你們不答應,我的氣就會不順,會很生氣,到那時,再多的錢我也不要了,還會掏兩百萬出來,花在你家小主上。”
說罷,劉益之站起身來,拉開門走了出去,笑著跟鐘警官打了聲招呼,揚長而去。
看著劉益之一瘸一拐的背影,韓律師略帶討好地問身邊的警官。
“鐘警官,這位姓劉的什么來頭?”
“什么來頭?南鵬來的大款,一口氣要了這家醫院兩間最高級的單人病房,一天房費就是上千,真是不差錢的主。”
韓律師心里不由叫了一聲苦,相信了劉益之的話。真要是惹毛了他,兩百萬掏出去,恐怕好不容易按下去的交通事故就要起波瀾了。他是京城的律師,知道這里臥虎藏龍,事情一旦發展到某種程度,他委托人的那點錢和關系,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第二天下午,韓律師又來了,帶來了兩張各一百萬的支票和一封寫得歪歪扭扭的道歉信。在鐘警官和一位人民調解員的見證下,劉益之、龍明珠和韓律師簽署了和解協議書。
看著三方簽字的協議,韓律師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么多受害人,就這兩位最麻煩,不過好歹算是搞定了。
“鐘警官,這兩張支票我們決定捐給京城警察基金會,我現在行動不方便,還請幫我轉交。”
這突如其來的捐款,讓鐘警官有些反應不過來,韓律師卻是看得目瞪口呆,還有這騷操作?
“謝謝劉先生的慷慨解囊。不過這是你的賠償款,捐了不合適吧。”
“鐘警官,我們不缺這點錢,這賠償款的意義其實就跟這封道歉信一樣,就是讓肇事者有個教訓。這賠償款我們拿著也沒有太多用,不如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更有意義一些。”
鐘警官不由感嘆,不愧是南鵬來的大款,做起事情就是這樣講究。
“你放心,我會將這兩張支票如實交給基金會,下午我就把收據帶來給你。”
韓律師看著這一幕,心里有些看不懂劉益之的套路。
又過去兩天,下這天上午,鐘警官陪著警察基金會的一位秘書長,京城警察局城東分局的一位副局長,以及基金會和分局宣傳處的工作人員,還有幾個記者。
這時的兩百萬可不是小數目,完全是宣傳典型。
直接在病房里搞了一個捐贈儀式,劉益之和龍明珠拎著一塊寫著“兩百萬”的大紙牌,滿臉笑容地跟領導們一起合影留念。那位副局長知道內情,跟劉益之握手時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劉益之保持著笑容,并不多話,聽從記者的指揮,擺出姿勢來拍照。心里卻在默默地想著,回去后找下韓國防,也給南鵬市警察基金會捐款,三百萬,那里才是自己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