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按鈕只有上下鍵位，沒有開門鍵，楊艾按了一下向下的鍵位說。

“下面一層就是。”

其實不止胡舍好奇，這地方到底是哪，不過沒人問，就算問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了，里面有些擠，八個人緊挨著，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甚至還有點缺氧的感覺。

叮咚，電梯門開了。

外面漆黑一片。

胡舍愣樂一下，看向楊艾。

楊艾很俏皮的吹了一個響哨，外面一下子亮了起來。

口哨聲還回蕩在外面的長廊中。

這里好像是病毒泄露后的地下實驗室，電影里演的那種，如果再多幾個緩慢行走的喪尸，胡舍一定會以為自己穿越到了生化危機當中。

地面有很多的垃圾，大部分是紙張，兩旁是可以滑動的玻璃門，門上面全是污漬，也不知道是什么，長廊的燈隔幾十秒便會自動熄滅，這個時候，楊艾都會吹口哨讓頭頂的燈再次亮起。

楊艾走在前面，幾個人跟著，走到長廊中間的時候，燈滅了，還沒等楊艾做出反應，只聽盡頭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咣當！

四周頓時亮了起來。

所有人同時停住腳步，看著長廊盡頭，楊艾似乎想起了什么，對大家說。

“應該是楊亞。”

楊艾笑著對其他人說。

“這里有個焚化爐。”

她沒有過多的解釋，至于為什么會有一個焚化爐，懂的人自然懂，當然是用來焚化尸體的。

他們繼續前進，沒過多久，便來到了長廊盡頭，他們面前是一堵墻，左右兩邊都可以走，但看上去兩邊似乎不太安全，黑漆漆的，陳艷跺了跺腳，兩邊沒有亮起燈光。

楊艾帶著他們向左轉。

就在這時，前方的黑暗種有亮光不停的亂竄著，而且越來越近。

那是道手電光。

等靠近了看清來人，正是楊亞，她是一路跑過來的，手上的電光才會大幅度亂舞。

她臉上全是汗，兩雙藍眼睛又大又圓，在黑暗中特別漂亮，發絲粘在腦門上，她喘著氣，看了前方的八個人，沒有停下腳步，經過眾人時，只是對著楊艾點點頭便繼續自己的路程。

“她？”

“她負責焚燒尸體。”

“這里沒有其他人了？”

“沒了，這地方一直這樣，沒人管，不過……”楊艾伸手指了指頭頂的掃描眼，又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配了個音。

“砰！”

她嘻嘻的笑了，繼續往前走。

她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有人監視，發現違規者腦子里的芯片會砰的爆炸，就像被槍打爆一樣。

下一秒，有道明亮的燈光照射在了前方。

光源來自楊艾，她背對著所有人，手垂直，沒有手電筒，也沒有手機，光的位置和她的腦袋一樣高。

就感覺楊艾是個大型的直立行走的臺燈，光是從她腦袋射出的。

不對，是她的臉。

張煥英快步走到楊艾身邊，看到了她的正面。

“眼睛？”張煥英忍不住驚呼。

光是從她的眼睛射出來的。

“我的能力，花了十多點獎勵，可以照明，也可以產生爆炸，藥劑獎勵，永久性的，名字叫做光明藥劑。”

說完她大跨步朝前走去。

這光亮十分的耀眼，已經把盡頭給照了個明白。

盡頭是一間房間，開著門，里面有幾個人橫七豎八的躺著，應該是被淘汰的人，等待著變成灰燼。

楊艾走得很快，不一會兒，眾人就都站在了門口。

里面很破舊，地板磚碎了好多塊，墻壁發霉，能聞到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就像一個小型垃圾場。

最里面有個焚化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家具。

“怎么沒有燈啊？”

左友言輕聲問道。

楊艾的腦袋左右搖晃著，光亮跟著晃動，她眨了下眼睛，光亮也跟著瞬間熄滅再重現。

這情景很滑稽，胡舍有一絲錯覺，她真的是個人形手電筒而已。

“我不知道，這里一直是這樣的。”楊艾回答。

“我們來這干嘛？”陳艷看著地面的幾具死尸，說實話，這可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胡舍自認為和普通人沒啥區別，但他看到地面上的死尸時，心里想的更多的是他們被火化的過程。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點不悅，特別是楊艾那明亮的手電筒般的雙眼打在地面上時，照得那些死尸陰森森的。

“拿裝備。”

楊艾指著焚化爐后面說。

順著她的指引，人們才看到焚化爐后面還有個柜子，被遮住，進來的時候沒人發現。

等楊艾走過去，打開那搖搖欲墜的破柜子時，門外響起了沙沙聲。

離門最進的張煥英往外看去，一束手電光緩慢的在靠近。

那沙沙聲便是它的主人弄出來的，聯想到剛才遇到的楊亞，還有他們并沒有發現之前更衣室廝殺的那名被爆頭的改造人的尸體，張煥英下了定論。

楊亞正拖著那具改造人的尸體朝焚化爐走來。

張煥英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這里什么都是你們兩個做？”

楊艾點頭。

“沒錯，都說了沒別人，但不是白做，有獎勵點的。”

張煥英哦了一聲，繼續望著門外的那束一上一下幅度較輕的手電光，耳朵里的沙沙聲更近了，因為太專心去觀察這件事，他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楊亞拖著東西行走的畫面。

直到陳艷把一套黑色緊身制服遞給他，他才回過神。

“想什么呢？”

陳艷問他。

張煥英搖搖頭。

“沒什么，只是有點累。”

說完他展開手中的制服，額，這衣服竟然是連體衣褲。

“這，這東西很不方便。”左友言怯生生的說。

“你是想說上廁所不方便吧。”陳艷拿著手里的制服在自己身上比劃著，他頭也沒抬的接過了左友言的話。

左友言沒吱聲，其他人像是沒聽到他倆說話一樣，都自顧自的擺弄著緊身制服，除了肖尋蹤，他直接把制服扔在地上，手放進褲兜，歪著頭，眼睛斜視著焚化爐，他是側著身子對著眾人，有傷疤的另一邊臉隱藏在黑暗中，他的這張側臉異常的精美，特別是眼睛，睫毛很長，鼻梁高挺，薄嘴唇微微向上揚起，他一直看著焚化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們的衣服忘記在了休息室，還好有剩余的，你們自己挑，都有名字。”楊艾有些抱怨的說，因為她之前好心送衣服被當成驢肝肺了。

就在這時，門外邊的沙沙聲已經很靠近了，不一會兒，楊亞的身影搖晃著走了進來。

“幫忙。”

這是胡舍第一次聽到她說話，聲音比想象中還要溫柔。

不過她的中文沒有楊艾好，說話的時候舌頭卷起，是個大舌頭。

張煥英就在旁邊，他立刻走了過去，看到了手電光下的那具死尸。

沒錯就是自己一槍給崩了的改造人。

他略微遲疑了會兒，因為他發現死尸的眼睛是睜著的，雖然沒有對著他，但那雙眼睛就像是假眼一樣，讓他有些發怵。

楊亞看他有些遲疑，說了一個讓人聽不懂的詞。

“發黃了。”

張煥英看著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遠處的楊艾聽到這個詞忍俊不禁的說。

“她的意思是，你發什么呆。”

她的中文是誰教的？這么不靠譜。

張煥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拽了一句英文。

艾母臊瑞。

然后就準備去幫忙抬死尸。

突然他的身子僵住了。

他就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你怎么了？”陳艷走過去問他。

“他，他的眼睛明明是看著另一邊的，可現在……”

陳艷低頭一看，那雙像是假的一樣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張煥英。

楊亞雖然沒發現這雙眼睛的變化，但她好像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她低聲用警告的語氣對張煥英二人說。

“后退。”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摸不著頭腦，肖尋蹤的注意力從焚化爐轉移到了死尸上，他沒有聽楊亞的警告，跨步就朝死尸走去，然后扔了一句話給眾人。

“他的眼睛也是改造的，對吧？”

楊艾伸出胳膊攔在他面前。

“停下。”

肖尋蹤用力把那只攔著自己的纖纖玉手打開，注意是用打的，一點禮貌都沒有還毫無羞恥的繼續朝前走去。

改造眼？就算是，他也已經死了，搞這么嚴肅干嘛？胡舍覺得有些大題小做了。

肖尋蹤走到死尸面前，抬腳就往臉上踩。

這人有病吧，張煥英立刻拉住了他說。

“你干什么？”

肖尋蹤回頭露出一個皎潔的笑容說。

“你瞎啊，當然是要踩爆他的眼睛。”

這可把一般不發脾氣的張煥英給惹怒了，張煥英死命拽著肖尋蹤的胳膊，想把他給拉開，但是肖尋蹤力氣極大，愣是沒拉動，反倒是肖尋蹤一腳踢在死尸的腦袋上。

這一腳不輕也不重，死尸因為力的作用稍微的動了動。

陳艷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就準備去幫忙，就在這時，死尸的兩個眼珠從眼眶里掉落，咕嚕嚕的滾了起來。

其中一只眼珠剛好滾到林文獻的腳邊。

然后這兩只眼珠子開始發光。

柔和的橘黃色光芒包裹住了兩只眼珠，林文獻下意識的后退幾步大聲說道。

“這是什么東西？”

他的聲音很大，回答他的卻不是正確答案，而是一道光束。

從他腳邊的眼珠中射出一道細長的橘黃金光束，目標是林文獻的眉心。

下一秒，林文獻身體也隱約透著橘色光芒，然后他被分解了。

胡舍腦子里跳出來的，覺得最合適的詞就是分解，從眉心開始，只用了兩秒，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憑空被那道光束分解得什么都不剩，包括他身上的衣物頭發，內臟骨骼，鞋子，什么都沒了。

這感覺就像掃描眼制造出來的小紅一樣，紅色光線從掃描眼中射出，小紅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但兩者的性質完全不同，小紅可以隨時出現，而林文獻，似乎是被完全的抹掉。

事情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陳艷抵擋不住心中的恐懼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時，人們才有了反應。

左友言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因為他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驚恐的大叫起來。

胡舍忍不住心中的驚慌，張張嘴就想說話。

下一秒，一只帶著清香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胡舍扭頭看向手的主人，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眉頭皺起，顧男搖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一下子，整個房間安靜極了，就連動都沒有人動一下。

剛才因為恐懼跌坐在地的陳艷發出了一絲細微的聲響，但立刻便屏住了呼吸，因為他看見那兩個眼珠已經漂浮在空中，并且向自己的方向慢慢移動。

沒人敢說話，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倆個鬼東西是根據聲音來追蹤目標的。

兩個眼珠越飄越高，從陳艷的頭頂經過時突然停了下來。

陳艷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兩只懸在頭頂的眼珠，就像兩顆炸彈一樣。

在眾人的目光中，眼珠在頭頂繞了幾圈，周身的橘色光芒更加的耀眼起來，似乎下一秒就會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這種情況下沒人敢動，肖尋蹤不知何時撿起了一樣東西，朝著屋外扔去。

啪嗒！聲音很大，聽著像是金屬物件，幾乎是同時，兩只眼珠一起射出橘色光線，朝著門外的方向，瞬間就把玻璃門給分解得毫無蹤跡。

突然，一道比橘色光線更強烈的白光射了過來，是楊艾，她的臉已經看不清了，只能隱約看見她那飄散的黃發無風而起，整張臉讓人無法直視超過五秒。

她已經從行走的強光手電搖身一變，成為了探照燈一樣的存在。

白光吞沒了那兩個眼珠，與此同時那兩個眼珠趁著最后被吞沒的剎那，金光四射，胡亂的打在房間的任意地方，那些金光大部分都是直接穿過了墻壁，就像穿過空氣一樣簡單，沒看出任何的阻力，然后四周的墻壁開始大面積的分解，天花板也糟了秧，幸虧承重墻躲過一劫，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這種拼死一博般的爆發很快便結束了，兩只眼珠冒著煙，變成了鐵疙瘩啪嗒一起掉在了地上。

楊艾也因為長時間使用能力身子一歪倒在了黑暗中。

從無比刺眼的光亮中，一下子陷入絕對的黑暗，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光源消失，楊艾似乎昏迷了，從眼珠出現到現在，沒人說過一句話，就連剛才感覺驚心動魄的光芒對撞中也是發生在安靜無比的環境當中，等一切都結束了，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顧男第一個開口。

“大家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