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淡薄的云層照耀著白茫茫的大地,銀色的光輝晃的人眼睛發花。
開學前一周荊慕就該把已經沒過眼睛的劉海修一下的,只是遇到一點事情絆了腳,開學了也沒能剪短,就連那張臉也因為藥物過敏變得通紅,密密麻麻的小紅疹,難看的要死,也幸虧劉海長能夠擋住一些了。
自行車在馬路上疾馳,荊慕恍惚,不太確定自己把該帶的都帶齊了沒有,這才剎車開始把書包拿下來打開翻了翻。
果然沒帶入學檔案。
沒辦法了,只好重新回家一趟了。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荊慕再打開門回家時,玄關處那雙紅色魚嘴高跟鞋極為刺眼,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鞋不是媽媽的。
碩大的房間里突然靜的叫荊慕心里發慌,她赤著腳躡手躡腳進了客廳上了樓,直到爸媽臥室,荊慕才透過門縫看到爸爸身下壓著一個正在嬌喘的女人。
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荊慕對香水沒什么研究,所以在她的嗅覺里,也只有好聞和不好聞的區別了。
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灑進的光線斑斑駁駁,房間里衣服四處亂扔,女人的聲音也越來越放肆,兩條雪白的大腿夾在爸爸脖頸上,皮膚上滲出的汗在光線下晶瑩剔透,他們摩擦的身子發出的歡快之聲,還有女人時不時發出的笑聲卻那樣諷刺。
站在門外的荊慕攥緊拳頭,腦子里一陣嗡嗡作響,電閃雷鳴,波濤洶涌,胸口劇烈起伏,說不出的感覺。
里面似乎在另一個世界,全然察覺不出荊慕的存在,依舊那般意亂情迷,劉海擋著荊慕的眼睛刺的她生疼,不知不覺眼前已氤氳出一層水霧,順著臉頰揩下來,流到脖子里,癢癢的,荊慕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只是神情依舊淡淡。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荊慕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環顧四周才看到靜靜躺在書桌上的入學檔案,她的動作極輕,怕驚動了房里的那對“奸夫淫婦”。
仍舊是踮著腳尖下了樓,荊慕把入學檔案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就那樣失魂落魄的出了門。
“媽,我入學檔案落在家里了,你能不能幫我送一下?!背隽碎T,荊慕單手推著自行車,撥通了媽媽的手機,她沙啞的聲音似乎是用舌頭擠出來的,喉嚨里發著“沙沙”的聲音,簡單的一句話卻顯得那樣吃力。
電話那頭不停的雜音讓荊慕皺皺眉,媽媽是工作狂這點不容置疑,就連回答荊慕都是匆匆忙忙的。
“我讓司機給你送過去好不好?你的檔案在家里哪里放著呢?”
“難道你就不能去看看我的新學校嗎?”荊慕幾乎要控制不住哭腔了,她使盡全力讓她破鑼的聲音聽起來震撼一些,帶著怒火。
媽媽猶豫了一下,突然電話那頭就安靜了,荊慕知道媽媽動搖了,在家里,荊慕很少發脾氣的,不任性,沒有公主病,所以只要她真的發一次怒,不論爸爸還是媽媽,都會滿足她。
“你聲帶剛做了手術,醫生叫你近幾個月里別說話,你好好聽話,媽媽馬上給你送過去,有沒有想吃的東西,媽媽給你買?!?/p>
荊慕搖搖頭,才發覺媽媽看不到,不免心里覺著好笑,壓低聲音回了一句,“沒有,檔案在茶幾上?!闭f完匆匆掛了。
先前荊慕在高中的專業是播音主持,后來因為一次感冒嚴重扁桃體發炎,很嚴重的那種,影響了聲帶,好在做了手術醫生說留下后遺癥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去藝術大學面試的機會也就錯過了。
倒是媽媽一開始不太樂意她去藝術大學,又有這樣的契機,好在她的第二志愿是服裝設計學院。
對于服裝設計,荊慕很有造詣,十歲就會畫圖紙了,也會對別人的衣裝評頭論足一番,而且字字珠璣,很有專業的味道。
只是她更享受優美的聲線從她喉間發出,傳遞給別人的那種感覺,她夢想做一名電臺主持,至少不用拋頭露面就可以傳遞感情,是她夢寐以求的職業。
信承學院是蘿城最大的大學了,它不僅包括服裝設計,還包括音樂、繪畫,和藝術學院比起來,包攬的要多多了,這還是荊慕去了才知道,她一直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服裝學院而已。
掛了電話荊慕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學校,她害怕再在自家周圍徘徊,她會喘不過氣,剛才的那一幕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子里放映。
惡心、污穢……所以這就是人的欲望嗎?
她從來沒想過這樣的橋段會發生在她的身邊,還是自己的至親,只是選擇她已經做了。
是了,人總要為自己所犯的錯誤付諸代價,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例外。
荊慕站在學校門口,信承學院的規模名不虛傳,恢弘,華麗,除了每年有十位特招生,剩下的都是家里有權有勢,不是簪纓世家,就是名門貴胄,只看校門口停著的價值不菲的豪車就足以看出。
只是……荊慕看看自己騎的自行車,嘴角苦笑,還真是站在這樣的學校下顯得格格不入呢。
母親過來的時候是在荊慕到校的十五分鐘后了,她做事雷厲風行,不論什么事,只要是她答應了的,所以荊慕不會擔心,也就沒有直接進了校園里,只在門口等了。
“寶貝,是這個吧?”母親把檔案從副駕駛座上拿出來,打開車窗遞給荊慕,只是她帶著太陽鏡,荊慕看不見母親的神情。
那一幕……她看見了吧?
荊慕接過來點點頭,動了動唇想說什么,最后還是作罷,正要轉身進校,母親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決定一樣,在荊慕身后問了一句。
“假如,媽媽說假如,我和你爸爸離了婚,你會跟誰?”
話語之中的無奈叫荊慕心里一憷,這樣的結果她一開始就想到了,可是從媽媽口中真真實實說出來的時候,她開始遲疑,開始想退縮。
看著荊慕回過頭的一臉詫異,只是因為她劉海太長,所以媽媽看不見荊慕瞪大的雙眼,她摘下眼鏡,回以無所謂的微笑,“沒事啦,媽媽和你開玩笑的,對了,你的劉海該剪了,要不中午媽媽過來接你?”
看得出來,母親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球,一定是哭過的,荊慕突然后悔了,也許她不該那么做,也許,他們兩個的感情早就破碎,只是一直沒有導火索而已。
“不用了?!鼻G慕艱難的說出了那三個字,頭也沒有回的跑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