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受不住張無異和紫菀婚事的突然變動,次日一早張三真人便交代了午后離開的事宜。白龍本想多留他幾日,但是一想到最近軒轅多事,也就允了下來。
這一日清晨有狐起的格外早,沒有別的事情,簡單地溫了溫書,便乖乖地待在紅梅翠竹內(nèi)。昨晚,他和師父還有阿娘一起留宿在小竹屋內(nèi),并沒有回到各自寢殿。
望著慕子羨頎長的背影,有狐趴在書桌上,手托著下巴,滿眼蜜意。于是,心血來潮,她竟然主動提議要給師父束發(fā)。
慕子羨先是一愣,但是隨后滿意地點點頭,乖乖地坐在梳妝鏡前。有狐的手很小,細心地抓著慕子羨濃密的青絲,仔細瞧著的模樣甚是可人。
這種時候向來是有狐滔滔不絕地說著,慕子羨靜靜地聽著,不多言語,卻總是恰到好處的給他家的小狐貍捧場,而紅狐則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悠悠自在地在旁邊瞧著。
發(fā)髻梳好以后,有狐和紅狐送慕子羨離開了紅梅翠竹。臨走時,慕子羨回顧了好幾次,生怕再出什么差池。最后,必須恭送百家出于無奈,只好暫時離開。
“喂喂~”
慕子羨走后不久,有狐和紅狐倒掛在一棵千古梅樹干上,娘倆兒的小腦袋瓜游來蕩去。只是,就在有狐和紅狐望天愣神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窸窣的喂喂聲,有狐一愣,嗖地跳回地上,猛一抬頭,竟然是!
鬼卞!
“怎,怎么會是你!你,你是怎么進來的?”有狐激動地語無倫次。
只見鬼卞眉梢一挑,甚為得意地答道,“哈哈~本君可是蓬萊自由游,天山隨便走的主兒!你們不羈山怎么就來不得!”
“你扯蛋,要不是師父減輕了紅梅翠竹的結(jié)界,你根本不可能進來!”
“你才扯蛋!你的意思就是你家冰塊比我的的法力高強?”鬼卞扯著脖子極其不服氣地說道。
“冰塊?”有狐頓了一頓,有些迷糊。
“敷~”鬼卞唉聲嘆氣一聲,隨后聳聳肩答道,“就你師父!”
“你怎知他是我?guī)煾福俊庇泻鼨C靈的小腦瓜警覺的問道。
她突如其來的一問,倒是真難住鬼卞了。若是此時僵僵在就好了,他定會說一句:小美人的事情爹爹都上心著~
可惜,現(xiàn)在晴空高照,小僵僵怕是沒辦法幫爹爹了。
“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來?”鬼卞岔開話題,會神望著問了問有狐。鬼卞的眼睛天生盛著水波,略微有些澄碧色的眼球格外有神。
“我問了,你會答嗎?你答了,我會信嗎?既是如此,沒有問的必要。倒是想勸你一句,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百家齊聚,你會受傷的。”有狐說完,微微動了動嘴唇。雖然有狐也不清楚為什么,但是她的內(nèi)心一直有一種感覺,同這個鬼君相處起來,反倒比那些名門正派之人來得自在且真實。
只見鬼卞聽完先是別過頭去靦腆地笑了笑,隨后挺直腰板格外得意地說道,“咳咳!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
“抱歉,你想多了。”有狐瞥了他一眼,直接潑了瓢冷水。
呃……這才是你!鬼卞撇撇嘴,忿忿地念道。
臨近午時,道教已經(jīng)開始清點人數(shù)準備返回了。只是此時卻遲遲不見兩個人,偏偏是張家的兩兄弟,張無異和張濬壑!!!
張三真人眉頭一緊,真真是為他們兩焦頭爛額。
眼看著百家離開的時辰到了,蓬萊神主卻遲遲等不到白龍從云井出來,于是一股厭惡之色再次上與眉梢,隨后玉手一揮喚白芷前去叫。
白芷去了云井卻沒有發(fā)現(xiàn)白龍的蹤影。
白龍本就是是個慢性子,原來今日又想著送張三真人一些珍藏的茶葉,所以去了后山的碧水窖,這才姍姍來遲了。
只是白龍剛剛走出來幾步,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后山狼牙處傳來,他聞聲試著走上去瞧了瞧。
結(jié)果,剛一靠近,眼前一幕屬實嚇了他一跳。
在那之后。
等到眾人在后山發(fā)現(xiàn)白龍之際,他已是一具死不瞑目、身體僵硬、血脈漆黑如碳,突出暴起的死尸了。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他已經(jīng)是一位金仙了!怎么可能會死!”蓬萊神主面容憔悴地跪倒在白龍身邊,聲音嘶啞地大聲喊道,此刻的她竟然顯得無比無助。
白龍的尸身被置于軒轅大殿之上,白布遮蓋,很是凄涼。鳶尾、紫菀等等級較高的弟子們立于殿內(nèi),其余一眾弟子站于殿外,一齊哀悼。
午時百家?guī)团梢呀?jīng)離開不羈山,唯有張三真人帶了個小弟子留下來等張家的兩兄弟,只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好兄弟的死訊!張三真人蒼老的手默默地蓋在了自己的臉上,嘆嘆戚戚。
語塞哽噎之時,殷情抬眸望了一眼白龍的遺容,剎那間,終于再也忍受不住淚水噼里啪啦地滾了下來。
“對方怕是用了奸邪之術(shù)。”青峰第一個發(fā)聲。
紅鳳此刻抓著白龍的手,頭深深地埋在白龍的手邊,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青峰繼而解釋道,“我剛剛觀察了。龍哥的精元還留在體內(nèi)。傷他之人法力遠在他之上,且對方以邪力貫穿龍哥經(jīng)脈,導(dǎo)致正邪兩股真氣瞬間碰撞氣血噴張,這才…這才……”青峰說完,將拂塵緊緊地抱在懷里,提袖掩面抹了一滴眼淚。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悲傷不已,滿臉淚痕。可偏偏,唯獨慕子羨一人,鎮(zhèn)定自若地安靜地站在軒轅殿外的月桂樹下,雙手背在身后……一直望向遙遠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