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冉冉揪著梁美月的臉頰說道：“你就慣著他們好了，都苦死你了。”
“我還好，爹媽省吃儉用供我讀書，我應該幫著他們多照應弟弟們的。”
“你那哪是還好啊，學費不都是你得獎學金和勤工儉學攥來的嗎，為了給你那大弟弟還債，你還差點變失足少女。”陸冉冉提到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
梁美月驚的遮住陸冉冉的嘴，說道：“噓……你小聲點，我哪有變失足少女啊。”
“不是差一點嗎，被一幫莽漢帶走了都。”陸冉冉壓低了聲音義憤填膺的說道。
梁美月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情都已經過去那么久了，還提它干嘛，現在之謙已經改邪歸正了。”
陸冉冉輕叱一聲，繼續數落道：“那你那個小弟弟之城呢？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把同學肚子搞大了，才高二，不是你幫著賠了女方10萬元，怕是不好收場吧。”
“之城一直跟著姥姥住在鄉下，從小缺乏管束……”梁美月的說話聲越來越小，她越發的沒有底氣。
確實兩個弟弟都比較老實，又從小被寵壞了。
幸虧大弟弟梁之謙本來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可靠上帝都的大學后，結交了一些社會上不太好的朋友，沉迷于賭博和借貸。
他在網絡上借了了8萬塊后，短短兩個月時間，利滾利變成了60多萬。
一開始被追債的他還不敢跟家里說，可后來實在沒地方躲了，只好跑來魔都找梁美月求救。
梁美月這才知道梁之謙欠了那么大一筆錢，雖然通過陸冉冉打官司不用還60萬那么高，可先前借的8萬塊還是要加上正常借貸利息物歸原主的。
她當時手頭沒那么多錢，于是只能跟朋友們借了一些，總算湊足了，才替弟弟把事情解決。
梁美月因此才毅然決然的從房產公司出來，經人推薦面試成功了秦晝的秘書，年薪一下子突飛猛進。
當然，在受到這次打擊后，梁之謙總算收斂一些，現在不再跟那些狐朋狗友來往了。
而小弟弟梁之城，高中以前都是在鄉下讀的，可鄉下并沒有高中資源，因此16歲的時候被梁其松接回了身邊。
可鄉下的教育資源畢竟不如城里，梁之城的中考成績也不行。
于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再用梁美月的工資供他讀了個民辦的高中，總算沒有直接流向社會。
這年頭只有初中學歷到哪都不好混。
“你媽是真的苦，好不容易把你和你弟拉扯大，平日里還要扛著家庭重擔。現在是能享福的日子來的，身體卻扛不住了。”陸冉冉也隨之嘆了口氣，“對了，阿姨現在怎樣了？”
“在中山醫院里等換腎呢，陳叔在幫我托關系，看是否可以排前一點。”梁美月揪眉說道。
“身子是真的糟糕，所以我擔心，這次她和爸來魔都，我看著心疼死了，人瘦的只剩下70多斤。”
梁美月說著又開始抹眼淚。
陸冉冉拍著梁美月的肩頭說道：“摳摳姐，振作起來，我相信一切都會挺過去的，不是有秦晝幫你嘛。”
“我不能虧欠少爺太多，這份恩惠我擔不起。”梁美月的雙眸喪失了神采，歪著頭，垂著肩，“再說我也不是缺這些醫藥費的人。”
“嗯，也對。我也不喜歡欠人人情，很難受。”
相較梁美月來說，陸冉冉的家里條件好太多了。
陸冉冉的父母均是高知，父親陸西昌是大學校長，母親賈秀娟是博士生導師，她是家中的獨生女，與梁美月就讀同一所大學，畢業后前往海外深造了兩年。
她自然是無法完全體會梁美月的苦楚的。
梁美月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梅姨的號碼，梁美月有了不好的預感，趕緊劃開接聽鍵。
“喂，喂，梅姨，什么事？”
在說了這么一句話以后，梁美月就沒有反應了，不知對方傳來的是怎樣晴天霹靂的消息，讓她直瞪著眼睛，電話也滑落在地。
“摳摳姐，你怎么了？摳摳姐。”陸冉冉上前扶住了癱軟的梁美月，急切的問道。
滑落在地的電話還沒掛斷，只聽得阿梅在那頭喊著：“喂，梁秘書，喂，你還在嗎？梁秘書……”
梁美月靠在陸冉冉的身上，雙目呆滯的重復著一句話：“我媽死了，我媽死了……”
陸冉冉將她架到了床邊。
梁美月臉對著床褥，直直的倒了下去，嘴里還在不斷的重復著那句話。
陸冉冉放下梁美月，又沖回了手機掉落的地方，拿起手機對著阿梅說道：“梅姨，抱歉，我是冉冉，發生什么事？美月剛才說……”
“喂，啊，冉冉啊，對的，哎……作孽哦，才來了這幾天，昨天精神還挺好的，今天就突然腎衰竭了，沒救回來，哎……”
“冉冉啊，你好好照顧梁秘書，我怕她受不住，但是這種事又不好瞞著，所以……”
“梅姨，她已經很感謝你對她爸媽的照顧了，剛才還在跟我提起這事，真沒想到那么快……好的我一定會好好陪著她。”
陸冉冉掛斷了電話，走回臥室，發現梁美月不在床上。
再定睛一看，她正抱著頭坐在床邊的地毯上。
陸冉冉就著她的身邊坐下，不斷的安撫著她的后背，也不多說什么，她知道現在不是個交談的時機，需要給梁美月足夠的空間，好讓她能消化這件事。
過了不知多久，陸冉冉有些困了，也把頭枕在膝蓋上，漸漸的睡著了。
又過了一會，梁美月突然站起身來。
這個動作把陸冉冉震醒了，她揉著惺忪睡眼，跟著一起跳了起來，問道：“摳摳姐，你需要什么？”
梁美月沒有接話茬，只是瘋狂的到處翻找，也不知道她找什么。
陸冉冉跟在她身邊不解的問著：“摳摳姐，你要找什么？摳摳姐。”
梁美月跟發了瘋似的，充耳不聞陸冉冉的問話，邊找邊喃喃著：“沒了，怎么沒了？！沒了！”
陸冉冉這才想起來，可能她是在找自己的手機，于是反身去了床頭柜上拿起手機，又跑了回來。
她遞到梁美月眼前說道：“是不是在找這個？”
梁美月搶過手機，點開了某程，渾身因為激動一直在搖晃，顫抖的手指戳在屏幕上，有時候都會點錯。
用著酒店的wifi偶爾會很慢，刷不出界面的梁美月，又急又惱，不斷的用手指敲打屏幕：“怎么點不開？為什么？！點不開！”
陸冉冉看不下去，眼淚奪眶而出，她抱住了梁美月：“摳摳姐，你不要這樣，我好心疼你。”
梁美月在陸冉冉的臂彎里掙扎著，繼續自顧自的痛戳著手機屏幕，并用手機對著房間的各個角落，找最佳信號的地方。
“該死！為什么點不開，我要訂票啊！”她瘋狂的舉著手機大吼。
可網絡就偏偏與她作對，不論是切換到4G，還是重新連接到wifi都打不開那個頁面。
這么持續了一會，她忽然像一顆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跪倒在地，雙手撐在地面上，長發掩蓋著她的臉面，只看見她整個人不住的顫抖著。
過了一會她的雙手開始輪番的敲擊地面。
每一拳都發出一擊悶響，看著砸的很重。
漸漸的可以聽到手機屏幕碎裂的聲音。
碎玻璃片彈出，將她的手扎破了，流出了鮮血。
陸冉冉趕緊上前，跪在地上，捏住了她的雙手：“停手，停手！你在干什么？！”
梁美月終于停止了敲打。
兩人僵持了兩分鐘以后，梁美月才抬起頭來，她沒有眼淚，她并沒有哭，只是靈魂被暫時抽走了。
“我求求你，摳摳姐，你哭吧，不要憋著，你哭出來就好了。”
梁美月歪著脖子，愣愣的坐在那，竟然笑了笑，說道：“梅姨跟我開了個玩笑，說我媽死了，冉冉，你說可不可惡。”